贾蓉的还未喊完,便已举刀再次刺向贾珍!这次他毫不躲闪,直勾勾盯着贾珍,眼中尽是癫狂!
刀刃一次次没入贾珍身躯,连那几个按着贾珍的仆从都吓得松手后退。待贾珍轰然倒地,贾蓉仍机械般地重复着捅刺动作。
为首的见贾珍已然断气,众人皆被这疯魔景象震慑,当即一记手刀劈晕贾蓉,厉声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速取银两逃命!
不拿蓉大爷当人质?
这疯子还有何用!趁消息未传开速离此地!
众管事嬷嬷这才恍然——他们是被临时召来,此刻尚无人知晓内情。
咱们仍是宁国府管事!既有他弑父罪证......
糊涂!贾珍之死岂是小事?等西府老太君追查下来......
这群人早已六神无主,听人带头便盲目跟随。正欲逃离时,领头者突然狞笑着朝昏迷的贾蓉胯部猛踹!
脆响伴着凄厉哀嚎,贾蓉痛醒又昏厥。领头者冷嗤道:留些伤才好绊住宁府众人!说罢率众夺门而出,无人察觉最初抢水火棍的那几人已混入逃亡队伍。
.........
荣国府后宅,凌策院中。
侍书笑吟吟传话:侯爷,我们姑娘说今日不得空来用膳了。
湘云急问:前头事可有定论?
正抄没管事家产呢,地契银两都要充公。侍书眼波流转,老太太将管家权全交给琏 奶和我们姑娘了,光对账就够忙的。
黛玉闻言轻蹙蛾眉:所有管家权?得侍书确认后,她低声道:去告诉凤丫头,查赖家周家账目时且留些余地。周家那边......若二太太开口,不妨稍作退让。
湘云愤然道:
这等背主忘恩之徒,为何还要姑息?
凌策轻笑道:
云姑姑莫急。这些人终归要送交顺天府处置,眼下不过是看在二太太面上行个方便罢了。虽说先前是二婶子掌家,实则大权仍在二太太手中。
如今全权交由二婶子和三姑姑打理,二太太难免心中不快。这些个人情往来,云姑姑不必挂怀。对了侍书,司棋的事可曾提及?
众人闻言,皆望向垂首落泪的司棋。她乃王善宝外孙女,恐受牵连。
侍书答道:
小侯爷特意嘱咐的事,姑娘自然放在心上,已为司棋姐姐求情。老太太恩准她继续伺候二姑娘。
众人这才放心。司棋扑通跪在凌策面前,叩首泣道:
小侯爷大恩,司棋没齿难忘!
凌策忙命香菱搀扶,温言道:
好生照料二姑姑便是报答。你的为人,我们都是信得过的。
司棋又转向迎春叩首,已是泣不成声。迎春扶起她柔声安抚:
都过去了......
贾琏院中,
凤姐儿从未如此扬眉吐气,仿佛整个贾府尽在掌握。她强抑笑意,生怕泄露心中畅快。
院中站满待命仆役。平儿悄声提醒:
奶且记着侍书方才的话。周瑞家的这些年没少替二太太敛财,其中多有见不得光的勾当,万勿撕破脸皮。
凤姐儿先对众人发令:
此去只管抄家拿人!统统押回关押!路上不得张扬,若有妄言者——你们晓得后果!
金银细软、古玩字画自有帅先生的人经手。你们只管押解车辆,清点财物,明白么?
众人齐声应诺。凤姐儿满意颔首,挥帕道:
去吧!
待人群散去,又对林之孝夫妇吩咐:
带人盯着各家。帅家默手下虽多是书呆子,难保不起贪念。贵重物件须得仔细,若有闪失,我也保不住你们!
这对闷葫芦领命而去。凤姐儿无奈道:
这两口子何时能说句漂亮话?若非跟着我,怕是一辈子都当不上管家!
平儿忍笑奉茶,凤姐儿接过轻啜,眼中精光闪动。
凤姐儿轻啜香茗,惬意地舒了口气:总算熬出头了!往后这府里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再不必瞧二太太脸色。策哥儿果真是咱们的福星!
平儿掩唇轻笑:前些日子奶奶背地里可没少埋怨小侯爷呢。不过眼下虽掌了家权,老太太尚在,若太过招摇...
老太太就爱我这爽利性子,凤姐儿胸有成竹地摆手,若突然改了反倒不妥。不过策哥儿让侍书捎来的话确实在理。
外头放印子钱的事既已做了,二太太那边想必也有见不得光的勾当。看在姑侄情分上,也为着老太太的面子,总不好做得太绝。
待会儿周瑞家的送来供词,你直接给三姑娘送去。那丫头机灵,知道哪些该留哪些该毁。有人帮衬着实省心!
见凤姐儿又揉起腰肢,平儿忙上前伺候:小侯爷治好了林姑娘宝姑娘的病,老太太、姨太太都谢过好几回。给奶奶配的药定是好的,偏您不肯吃。
那药苦得很!凤姐儿蹙眉娇嗔,一日要喝三碗,哪受得住?再说服药需静养,我哪有这闲工夫?先用太医开的方子将就着。
平儿忍俊不禁: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奶奶分明是怕苦。好在侯爷说过几日有新方子,不必这般麻烦,也没这么涩口。
凤姐儿笑倒在椅背上,方便平儿揉按。平儿急道:仔细闪着腰!不如进屋躺会儿,我给您好好揉揉再去前头。
这会子哪能歇着?凤姐儿精神抖擞地坐直,三丫头独自在前头支应着呢,多少事等着决断!
平儿打趣道:奶奶倒大方,不怕是老太太的计策?
老太太的心思有什么难猜?凤姐儿不以为意,三丫头终究要出阁做侯爵夫人的,这家业迟早归我管着。如今她学理家是为将来执掌侯府,老太太这般安排正是成全我们。若只我一人独揽,反倒惹人眼红呢!
“唉,真是可惜,若是可卿能真正执掌东府事务,如今我们姐妹联手该有多好!不过也不必着急,东府的权柄迟早要交到她手上,且耐心等待便是。”
平儿忍不住低声问道:
蓉 奶在东府住了这些日子,虽说老太太留她,可她自己也未曾提起回去。莫不是与小蓉大爷生了嫌隙?这般长久住在咱们这边,总归不妥当......
凤姐支起身子,皱眉思忖片刻道:
断不会是与蓉哥儿闹别扭,我试探过几次她都避而不答。总觉得事有蹊跷,可她既不愿说,我也不好追问。待这几日忙完,定要弄个明白。
平儿忽地凑近耳语:
莫非是珍大爷......
凤姐闻言大惊:
这怎么可能!
平儿叹气道:
东府那对父子的品性,奶奶难道不知?连二爷都被他们带坏了......
凤姐冷笑连连:
怪道你替他说好话,莫不是收了他的好处?方才他那副嘴脸你可瞧见了?竟为那几个厨娘求情,最年长的都快四十了,他也下得去手!
平儿面露窘色。贾琏的癖好阖府皆知,方才来求情时,被凤姐骂得灰溜溜逃走。
正说话间,忽见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禀报:
奶奶不好了!东府的珍大爷遇害,小蓉大爷也性命垂危!
宁国府内,宁安堂上灯火通明。
东府众人齐聚于此,女眷们暂留西府。正当众人焦灼之际,凌策步履匆匆踏入堂中。尤氏急不可待地问道:
小侯爷,蓉哥儿伤势如何?
贾母亦含泪相询:
策哥儿,蓉哥儿可还安好?
可卿虽未出声,却已泪落如雨。众人来时贾蓉尚在昏迷,只见裤上血迹斑斑,便知伤在要害。此刻不便宣太医,幸有精通医术的凌策在场。
凌策黯然叹息:
蓉哥儿下身伤势过重,虽无性命之忧,但子嗣怕是艰难。更兼腰骨受损,日后恐难行走。
尤氏闻言痛哭失声,可卿亦以帕掩面。邢夫人等连忙上前宽慰。贾母捶胸哭道:
好好的人怎就遭此横祸!方才从西府回来不过片刻,竟出这等事!珍哥儿正值壮年,竟这般去了!
贾政踌躇道:
老太太,此事干系重大,还是速速报官为要。按律袭爵者亡故,需经宗人府勘验方能治丧......
凌策略微咳嗽,欲言又止。
屋内一片寂静,众人神色凝重。贾蓉衣襟上的血迹与贾珍的惨状,无不昭示着这场骇人听闻的弑父惨案。若此事坐实,贾氏一族必将声名狼藉,莫说族中男丁,便是闺阁女子亦难议亲事。贾母强压心惊,转向凌策道:
策哥儿,眼下 未明,但风声绝不能走漏。你可有良策?
她心中早有盘算,却要试探凌策态度。若他此刻显露出半分迟疑,两家联姻之事恐怕......
凌策会意,沉声道:当务之急需稳住人心。所有知情者须严加看管,但不可苛待,当以厚禄安抚。另要即刻追捕逃窜的管事婆子——切记不可报官!此事唯有暗中处置,方能保全贾府颜面。
宝玉闻言面如土色,颤声道:策哥儿莫非是要......
住口!贾母等人齐声呵斥。生死存亡之际,岂容这般优柔寡断?王夫人铁青着脸将宝玉拽至身后,示意他噤声。
凌策叹道:非我心狠,这些背主欺上的刁奴本就该杀。若任其落入官府之手,案情呈递御前,后果不堪设想。
贾政闻言如坠冰窟,失声道:若真如此,只怕连祖传爵位都保不住!
众人俱惊,贾母急道:策哥儿快说,还有何要紧处?
并非贾母偏信凌策,实因满堂儿孙皆不成器。贾赦犹在库房徘徊,贾政六神无主,贾琏面无人色,宝玉更不堪言......她虽自有主张,却未料及朝堂牵连之险。若累及爵位,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凌策低声道:我已命人焚毁贾蓉血衣。珍大爷遗物与库房痕迹,还需老太太下令处置。唯有斩断所有线索,方能将罪责推给逃奴。至于蓉哥儿的伤势......他顿了顿,需请可靠大夫诊治,但封口之事,还请老太太定夺。此伤若泄,东府承嗣必起风波。
贾母等人听完这番话,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今日变故来得突然,贾母两度昏厥,哪还顾得上思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