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在残阳的最后一抹血光中,显得愈发阴森而萧索。杂草丛生,一片荒凉。那口早已干涸的枯井,孤零零地立在阴影之中,井口长满了黏腻的青苔,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之口,散发着阵阵带着霉腐气味的阴风。
“皇叔,就是这儿!”
苏长歌指着黑漆漆的井口,脸上堆满了谄媚到几乎扭曲的笑,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音,“这井底下连着前朝留下的密室。那女人平时防我防得紧,但我有一次假装醉酒,亲眼看见她把那块虎符带下去了!”
洛天恒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井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不耐。他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轻易涉险。
“你们两个,带一队人先下去探探路。”洛天恒指了指身后的两名亲卫统领。这两人都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身经百战,是他的左膀右臂。
“是!”
两名统领刚要动身。
“皇叔,我也下去!”
苏长歌突然尖叫道,一副急不可耐、生怕错过好处的样子,“那下面岔路多,机关也多,没我带路,他们找不到的!万一触动了自毁机关,虎符可就没了!”
说着,他竟然不等任何人批准,抓着井边那根湿滑粗糙的绳索就滑了下去,动作滑稽却又带着一种抢功般的迅速。
洛天恒见状,眼中的疑虑瞬间消散了大半。
若是陷阱,这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的小子哪敢冲在第一个?他越是急功近利,越说明这里藏着他梦寐以求的利益。
“跟上。”
两名统领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甲精锐紧随其后,鱼贯而入,如坠深渊。
井底并非死路,而是一条狭长潮湿、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霉味和常年不见天日的土腥气。苏长歌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摇曳不定的火折子,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刻意哆嗦一下,活脱脱一个被吓破胆、却又舍不得虎符的纨绔子弟。
“这……这边……小心脚下,别踩到老鼠……”
走到一处拐角时,苏长歌的脚突然在一块凸起的地砖上狠狠“绊”了一下。
“哎哟!”
他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极其逼真的姿势向前扑倒,手里的火折子也脱手飞出,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滚到了黑暗深处。
“废物!”身后的亲卫统领骂了一句,声音中满是轻蔑与不耐。
然而,就在火折子落地的瞬间——
“咔嚓。”
极其轻微、却又在死寂的甬道中如同巨石砸落的机括转动声炸响!
“不好!有机关!”那名统领脸色大变,厉喝出声,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惊恐。
然而晚了。
两旁原本平滑的石壁突然向内翻转,露出了密密麻麻、如同蜂窝般恐怖的黑洞。
“咻咻咻咻——!!!”
数十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精钢弩箭,如同死亡的暴雨般倾泻而出!空气被撕裂,每一根箭矢上都涂抹了见血封喉、瞬间毙命的剧毒!
“噗!噗!噗!”
走在最前面的几名亲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射成了人形的刺猬,带着淋漓的鲜血,当场毙命。他们的尸体砸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声响。
“啊!!救命啊!皇叔救命啊!这女人好毒的心啊!”
苏长歌因为刚才那“完美一摔”趴在地上,正好避开了第一波箭雨的致命轨迹。他抱着脑袋,发出杀猪般的、歇斯底里的嚎叫,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到极致。
为了演得逼真,他甚至悄悄捏碎了一个藏在袖子里的水袋。
一股液体顺着裤腿流了出来,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尿……尿了?”
剩下的亲卫狼狈地用兵器挡下箭雨,看着前面那个吓尿了裤子的苏大少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恶心。
这也太废物了!
洛天恒此时也下到了井底,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还在哀嚎不休、丑态毕露的苏长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闭嘴!再嚎本王宰了你!”他怒吼道,威压如实质般压向苏长歌。
“皇叔……呜呜呜……我不知道有机关啊……”
苏长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爬过来,想要抱洛天恒的马靴,却被洛天恒厌恶地一脚踹开,滚到墙边。
“我上次来还没这东西……肯定是洛倾城那个毒妇后来装的!她是想害死我啊!皇叔,这里太危险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洛天恒看着他那副窝囊废、彻底吓破胆的样子,反而彻底打消了所有疑虑!
如果这是苏长歌设计的,他刚才那一跤摔得也太真了,最下面的一根毒箭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这种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废物点心,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做局!洛倾城的心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废物点心,起来带路!”洛天恒骂道,声音冰冷,“再敢耍花样,本王把你扔进去喂机关!”
苏长歌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用手背粗暴地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在这昏暗的火光中,没人看到他眼神深处闪过的一丝冷酷与讥讽。
“第一波清除了两个筑基期好手,死了七个精锐……”他内心默默计算着,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老东西,这还是开胃菜。前面,可还有更刺激的、为你量身定做的‘惊喜’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