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下的唯一生路,此刻已被密密麻麻的白色人海彻底堵死。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正道七宗的修士。他们脚踏飞剑,手持法宝,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双眼放光地盯着那个从血泊中走出的身影。
“在那里!!魔头苏长歌在那里!”
“别让他跑了!浩然宗有令,取其首级者,赏极品灵石百万,赐长老之位!”
“除魔卫道!杀啊!!”
数百名早已按捺不住贪婪的修士,嘴里喊着大义凛然的口号,手中却祭出了最阴毒的杀招。
无数流光溢彩的法术,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疯狂地扑向那个看似摇摇欲坠的男人。
苏长歌没有退。
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他背着那个红衣少女,左手扶着她的腿弯,右手拖着那把卷刃的长剑,迎着那千军万马,发起了一个人的——绝户冲锋。
“挡我者——死!!”
苏长歌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怒吼。
那天魔右臂猛地横扫而出,漆黑的魔气如同一道黑色的海啸,瞬间拍碎了迎面而来的法术洪流。
“轰——!!”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筑基期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在这股恐怖的蛮力下炸开,直接被拍成了一滩滩模糊的肉泥!
“什么?!”
后面的修士吓得肝胆俱裂,硬生生止住了冲势。
“情报有误!谁说这魔头是筑基期?!这一巴掌的威力堪比元婴老怪!”
“别怕!他浑身是血,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耗也能耗死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恐惧再次被贪婪压过。
飞剑如雨,法术如潮,铺天盖地地砸落。
苏长歌不闪不避。
并非他不想躲,而是他身后背着墨画眉。他一躲,她就会死。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撼的动作——他猛地侧过身,用自己那只坚不可摧的魔神手臂护住头部,用自己的后背和肉身,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攻击!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
苏长歌的身上瞬间爆开无数团血花,大腿、肩膀、侧腰……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杀!!”
借着这股不要命的狠劲,苏长歌冲入了人群。
猛虎入羊群?
不,这是修罗入了凡尘。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平日里只会插科打诨、耍嘴皮子的“渣男”圣子,而是一台精密、高效且残忍的杀戮机器。
魔手一抓,直接捏爆一名金丹初期修士的脑袋,红白之物溅射; 长剑一挥,带着令人胆寒的魔气,瞬间斩断三个人的双腿,哀嚎遍野。
鲜血染红了他的视野,糊住了他的睫毛,也染红了整条蜿蜒的山道。
伏在他背上的墨画眉,似乎感受到了身体的剧烈颠簸,嗅到了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她在昏迷与半清醒之间徘徊,突然轻轻地、神经质地哼起了歌。
那是她在死人堆里长大时学会的童谣,声音虚弱、软糯,却在这修罗战场般的喧嚣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诡异:
“一根骨头……两根骨头……搭积木……”
“红色的花……白色的脑浆……真好看……”
“嘻嘻……哥哥……好多红色的花呀……”
听着耳边那如梦呓般的童谣,苏长歌原本就已经猩红的眼眸,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心中的暴虐被这首童谣无限放大。
“听到了吗?”
苏长歌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森白牙齿,冲着面前惊恐的正道修士狂笑:
“我徒弟说……她想看脑浆!”
“那就请各位——开瓢!!”
砰!
苏长歌一剑劈开一名试图偷袭墨画眉的正道长老,手中的长剑因承受不住巨力而崩断。他索性扔掉断剑,反手一记“天魔手”,将那长老连人带法宝狠狠拍进了旁边的岩壁里!
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他就这样,一步一个血脚印,背着她,从尸横遍野的后山,杀到了火光冲天的前山;
从凄冷的黑夜,杀到了惨白的黎明。
身后,是一条完全由正道修士尸体铺成的血路。
“汪!!”
旺财跟在他身边,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早已被血浸透,结成了一缕一缕。它的一只耳朵没了,一条腿瘸了,却依然凶狠地龇着牙,疯狂地撕咬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苏长歌死角的敌人,像是一头真正的恶狼。
不知过了多久。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
终于。
前方那密密麻麻的人墙变得稀薄起来,一缕金色的晨曦穿透云层,照亮了那座宏伟却残破的魔宗山门。
那是出口。
那是生路。
“冲出去……前面就是生路!”
苏长歌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发黑,全凭一股执念在支撑着身体不倒下。
体内的魔神之力正在疯狂反噬,每一块骨头都在哀鸣。
“画眉……看……太阳出来了……”
他背着少女,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那道光踉跄走去。
然而。
就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踏出山门,即将触碰到那缕自由的阳光时。
嗡——
一股令天地瞬间冻结、让灵魂都要凝固的恐怖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晨曦的温暖瞬间消失。
地面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以山门为界,疯狂地向苏长歌脚下蔓延。
苏长歌浑身僵硬,那种如芒在背的死亡危机感,比之前面对三个元婴刺客时,还要强烈千倍、万倍!
他缓缓抬头。
在山门之外,在那轮初升的红日之下。
一道身穿月白色流云长裙、手持古剑、脸上覆着轻纱的绝美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