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的车马押着石惊涛等一干人犯返回临安,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比他的人更早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听说了吗?陈青天又立大功了!”
“可不是!钱塘漕帮内乱,老帮主被害,陈青天亲自出马,不仅查明了真凶,还帮着少帮主平定了叛乱!”
“啧啧,连漕帮那样的龙潭虎穴都能摆平,陈青天这手段,真是通神了!”
“有陈青天在,咱们临安城的治安,算是稳了!”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百姓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陈序“陈青天”的名号,如今在临安已是如雷贯耳,深入人心。
当陈序的队伍抵达临安府衙时,府衙内外早已围满了前来观望的人群和各级官吏。
府尹周彦竟然亲自在府衙门口相迎,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礼遇。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陈序敏锐地察觉到,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是忌惮,或许是审视。
“陈推官,辛苦了!”周彦上前一步,虚扶一下正要行礼的陈序,“钱塘之事,本官已听闻大概。你临危受命,迅疾破案,平定漕帮内乱,保一方漕运安宁,居功至伟!本官定当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府尹大人谬赞,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言功。”陈序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周彦目光扫过被押解的石惊涛等人,尤其是在那装着断肠草毒药的盒子和密信上停留片刻,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人犯和物证,本官会派人接手,依律严办。陈推官连日奔波,想必已是人困马乏,且先回值房好生歇息,后续事宜,稍后再议。”周彦语气温和,带着关切。
“谢大人体恤。”陈序拱手,将人犯和证据移交。
穿过府衙庭院,一路上的胥吏、衙役,见到陈序无不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甚至不敢与他对视。那些曾经排挤、轻视他的同僚推官、判官们,此刻也纷纷挤出笑脸,主动上前打招呼,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
“陈推官回来了!”
“陈兄此行劳苦功高,佩服佩服!”
“日后还需陈兄多多指点……”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陈序心中明了,这一切都是他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和手段换来的。他面色平静,一一颔首回应,并未因众人的奉承而得意,也未因过去的冷遇而介怀。
回到自己的值房,杜衡和韩昶脸上都带着扬眉吐气的神色。
“大人,您看那些人之前的嘴脸和现在比,真是……”韩昶嘿嘿笑着,感觉无比解气。
杜衡则沉稳些,低声道:“大人,经此一事,您在临安府算是彻底站稳了。不过,树大招风,还需谨慎。”
陈序点点头:“我明白。声望是双刃剑,既能办事,也会成为靶子。”
他吩咐韩昶带兄弟们下去好好休息、领赏,又让杜衡去留意府衙内关于此案的后续风声。
独自坐在值房中,陈序揉了揉眉心。身体确实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取出那个从哑婆处得到的旧木盒,再次端详那张画着波涛巨眼的泛黄纸片。这图案透着邪异,与标准清风会符号同源却更古老,它到底代表着什么?是某个分支?还是更高层级的标识?
还有周彦……他今日的态度,总让陈序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份过于热情的褒奖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必须尽快见到沈墨!
他正思索着如何联系沈墨,值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来。”
一名普通衙役打扮的人低头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摞待处理的普通公文。在将公文放在案头时,他手指极快地在最上面一份公文的封皮下,压入了一个不起眼的蜡丸,整个过程自然流畅,若非陈序一直留意,几乎难以察觉。
那衙役放下公文,便躬身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陈序不动声色,待房门关上,立刻取过蜡丸捏碎。
里面是一张细小的纸条,上面只有沈墨那特有的、冷峻的字迹:
“酉时三刻,老地方。”
沈墨主动召见了!而且如此之急!
陈序心中一动,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距离酉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他准备闭目养神,等待与沈墨会面时,杜衡去而复返,脸色有些古怪。
“大人,刚收到消息。我们留在钱塘监视清水庵的兄弟发现,今天午后,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暗中包围并搜查了清水庵,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看其行事作风,不像是官府的人,也不像是江湖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