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审讯室。
火光跳跃,映照着那名被抓获的商人惨白的脸。他叫钱富,是专门为豪门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之一。旁边还瘫着礼部主事的管家,两人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
“说!你们的‘宋先生’到底是谁?考题是怎么泄露出来的?!”韩昶厉声喝问,手中的刑具泛着冷光。
那管家早已吓破了胆,涕泪横流:“官爷饶命啊!小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是……是我家老爷让我去接头拿货的,其他的真不知道啊!”
“你家老爷?”陈序目光如炬,“礼部哪位主事?”
“是……是考功司的主事,王……王敏王大人……”管家结结巴巴地供出了一个名字。
王敏?一个礼部主事,能有这么大能量接触到并泄露核心考题?陈序心中存疑,这很可能又是一层挡箭牌。
他的目光转向抖如筛糠的钱富。
“钱富,你经手买卖考题,牵线搭桥,不会不知道真正的源头在哪里吧?”陈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购买考题,形同舞弊,是重罪!但若你能戴罪立功,指认元凶,或可酌情减刑。若冥顽不灵……”
他拿起从钱富身上搜出的那沓巨额银票,轻轻拍打着:“这些,就是你的买命钱?还是……送你上路的纸钱?”
钱富看着那沓银票,又看看旁边闪着寒光的刑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他尖叫着,瘫软在地,“是……是礼部典簿厅的典籍官,周炳!是他!是他把考题弄出来给我们的!”
周炳?又是一个周炳?!
陈序和韩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此周炳非彼周炳(侍郎),只是同名的一个小官?
“哪个周炳?说清楚!”韩昶一把揪住钱富的衣领。
“就是……就是礼部典簿厅,专门负责看管、誊录重要文书典籍的那个周炳!官不大,但……但能接触到封存前的考题底稿!”钱富为了活命,语速极快,“是他偷偷抄录了考题,通过王敏主事的关系流出来,再由我们这些人散出去的!真的!我就知道这么多!求大人明鉴,饶小的一命啊!”
礼部典簿厅,典籍官周炳!
一个看似不起眼,却身处关键岗位的小人物!
如果钱富所言属实,那么这个周炳,就是整个泄题链条上最直接、最关键的一环!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将考题泄露了出来!
“周炳现在何处?”陈序立刻追问。
“我……我不知道啊!”钱富哭丧着脸,“每次都是他通过王敏的人把东西给我们,我们根本见不到他本人!最后一次接到货是前天晚上,之后就没消息了……”
不好!
陈序心中警铃大作!张承是昨夜死的,今天他们就端了墨香阁,抓了这么多中间人和买家。那个周炳如果够聪明,很可能已经察觉到风声不对,潜逃或者……已经被灭口了!
“韩昶!立刻带人去周炳的住处和礼部典簿厅!要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韩昶意识到情况紧急,转身就走。
陈序又看向瘫软的钱富和那个管家,眼神冰冷:“把他们分开严密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必须保护好这两个关键证人!
安排完这一切,陈序快步走出阴森的牢房,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距离科举开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
他必须争分夺秒!
如果能在开考前抓住周炳,拿到他直接泄题的口供和物证,就能顺藤摸瓜,牵扯出背后的王敏,甚至可能指向更上面的宋知礼!这样才能在科举开始前,彻底粉碎这个舞弊阴谋!
否则,一旦科举钟声敲响,数万举子进入考场,一切就成了定局。就算事后查清,也无法挽回科举公正被践踏的事实,而那些凭借舞弊手段上榜的人,很可能已经混入了朝廷的未来!
时间,从未如此紧迫!
陈序翻身上马,正准备亲自赶往礼部,一名派去监视宋府的“暗刃”队员却急匆匆地骑马赶来。
“大人!宋府有异动!”
陈序勒住马缰:“什么异动?”
“就在半柱香前,宋府的后门悄悄驶出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朝着北城门方向去了!驾车的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马车看起来很沉,速度很快!”
北城门?那是通往宫城和……一些权贵别院的方向。
在这个节骨眼上,宋知礼府上突然派出神秘的马车?
是正常的出行,还是……听到了风声,准备转移关键人物或罪证?
陈序的心猛地一沉。
是去抓那个可能已经逃跑的周炳?还是去拦截那辆形迹可疑的宋府马车?
两个选择,都可能决定最终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