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卷着棱角锋利的雪粒子,狠狠砸在青铜门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听得人耳膜发颤。胡八一将工兵铲的铲头深深插进冻得坚硬的积雪里,铲柄抵着后腰发力,“嘎吱——”一声沉响,半掩的青铜门被推开一道可供两人并行的缝隙,门轴转动时渗出的冰碴子簌簌掉落。门后并非预想中堆满陪葬品的墓室,而是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阶面结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霜花,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霜花反射出细碎的幽冷光泽,仿佛撒了一地的碎玻璃。“这台阶不对劲。”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迅速从防水背包里掏出罗盘,金属外壳刚接触空气就凝起一层白霜,指针像疯了一样疯狂旋转,红针在刻度盘上乱撞,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怎么都定不住方向,“磁场紊乱得厉害,比昆仑地宫的磁矿带还要邪门,小心有诈。”
王胖子耐不住性子,扛着沉甸甸的火焰喷射器抢先迈步,军靴刚踏下第一级台阶,整个人突然晃了晃,像是踩在被雪水浸软的棉花上,脚下传来轻微的“吱呀”声。“哎?老胡你快看我脚底下……”他慌忙伸手去扶旁边的岩壁,却扑了个空——原本紧紧贴合台阶的岩壁竟像活物般往后退了半尺,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缝隙里涌出的寒气带着腐朽的霉味,瞬间冻得他指尖发麻,连火焰喷射器的扳机都快握不住了。胡八一立刻将强光手电调至爆闪模式,刺眼的光柱在整道石阶上快速扫过,看清全貌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像是被寒风堵得发闷:这台阶呈螺旋状向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头,每一级的高度差都精确到毫米,严丝合缝得如同机器切割;阶面边缘刻着极淡的阴纹,在光影交替中竟组成一个个扭曲的人脸图案,有的龇牙咧嘴,有的双眼空洞,看得人头皮发麻;更诡异的是,头顶的穹顶与脚下的台阶材质完全一致,都是泛着冷光的青玄石,连石纹的走向都分毫不差,让人站在中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上下左右的界限彻底模糊。
“是悬魂梯!”胡八一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清晰的颤音——这不是恐惧,而是对古人生存智慧的震撼与警惕,“东汉《葬经》里记载过的邪门机关,用视觉误差和强磁场干扰人的平衡感,再加上台阶的特殊角度,让人看似一直在向下走,其实始终在同一平面循环,最后要么被活活困死,要么体力不支掉进机关里。”他刚说完,王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都变调了:“不好!台阶在动!”三人同时低头,借着爆闪手电的光清晰地看到,原本整齐排列的石阶竟开始缓慢转动,阶面的人脸阴纹像活过来般蠕动,刚才还在王胖子脚下的第三级台阶,此刻已悄无声息地转到了头顶上方,缝隙里渗出的寒气更浓了,连呼吸都能吐出白色的雾气,冻得鼻腔生疼。
Shirley杨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起《西域机关考》中关于悬魂梯的破解记载,她立刻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支荧光笔——这是她特意准备的低温荧光剂,在极寒环境下也能保持亮度。她蹲下身,在第一级台阶的边缘画了个醒目的三角标记,标记的尖角正对着穹顶的一道石缝:“跟着我的脚步走,每踏三级就跳一级,注意听台阶的声响!实心的台阶是‘笃’的闷响,空心的是‘咚’的空响,空响的台阶绝对不能踩!”她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第一脚踏在画了标记的台阶上,脚下传来“笃”的沉稳闷响;第二脚落在第四级台阶,声音变成了“咚”的空响,她立刻停住脚步;就在她要试探第三级台阶时,胡八一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她拉回来:“等等!这级台阶边缘有裂纹,是翻板陷阱!”他用工兵铲的铲头轻轻敲了敲那级台阶,边缘立刻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话音刚落,那级台阶突然“咔嗒”一声向下翻折,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冷风从洞里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下面嘶吼。
王胖子吓得猛地一缩脚,后腰的火焰喷射器差点滑下来砸到脚面,他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他娘的,这破梯子比塔克拉玛干的流沙还吓人!流沙好歹能看见,这玩意儿防不胜防!”胡八一没时间吐槽,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登山绳,这绳子是特制的尼龙材质,能承受三吨的拉力,他将一端牢牢系在青铜门的门环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紧紧绑在自己的腰间,又在王胖子和Shirley杨身上各系了一道安全扣,形成连环防护:“胖子你跟在我后面,距离保持半米,Shirley杨断后,咱们按‘北斗七星’的方位走,天枢对第一级,天璇对第四级,天玑对第七级……”他踩着第一级台阶,刻意避开阶面阴纹的中心位置——那里往往是机关的触发点,果然,台阶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异动。三人沿着登山绳组成的防线,在缓慢转动的台阶上艰难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下不断传来机关启动的“咔嗒”声,头顶的穹顶时不时有碎石掉落,砸在台阶上迸出火星,碎石弹开时差点砸中王胖子的眼睛。
当胡八一的军靴踏下第三十一级台阶时,整道悬魂梯突然发出“轰隆”的巨响,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发生了小型地震。三人瞬间失去平衡,多亏登山绳的牵引才没摔下去,王胖子的脸都贴到了转动的台阶上,差点被阴纹刮破脸皮。紧接着,所有台阶同时向内翻转,露出下方密布的尖刺——那些尖刺足有半尺长,通体泛着幽蓝的毒光,显然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尖刺之间还缠绕着细细的毒丝,一旦触碰到就会被缠住。“跳!往斜前方跳!”胡八一嘶吼着,猛地拽住王胖子的衣领往上一跃,他的爆发力极强,带着王胖子跳出半米远;Shirley杨则借助登山绳的弹力,脚尖在翻转的台阶边缘轻轻一点,如同蝴蝶般腾空而起。三人在空中撞在一起,重重摔在通道尽头的平台上,骨头都快摔散架了,王胖子疼得“哎哟”叫出声。身后的悬魂梯“轰隆”一声彻底合拢,恢复成平整的岩壁,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出来,仿佛从未存在过。王胖子揉着摔疼的屁股,从背包里掏出水壶猛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下肚,才勉强压下惊魂:“下次再遇到这破机关,我直接用炸药炸了它!管它什么悬魂梯,炸成碎渣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