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拯救世界”的伟岸理想和兜里两万巨款带来的踏实感，李二蛋回到了他的“修仙洞府”——那间十平米出头，唯一能称得上“洞天”之处的出租屋。
一脚踢开挡路的空泡面箱（这是他昨日的“龙体御膳”），他把手里那杯喝了一半、价值二十五块的“琼浆玉液”杨枝甘露往电脑桌上一顿，动作豪迈得像古代侠客在酒馆拍下一锭雪花银，气沉丹田地吼了一声：“小二，切二斤熟牛肉！”（并没有小二，只有嗡嗡作响的电脑主机）。
此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回家，而是得胜还朝的大将军，即将检阅他无坚不摧的军队——那台嗡嗡作响的电脑和那个神秘莫测、带他走上人生癫疯的系统。
“系统爸爸！”他搓着手，脸上堆起的谄媚笑容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起鸡皮疙瘩，“快，给朕……啊呸，给小的看看，下一阶段有啥好宝贝能解锁？”
心念一动，那个深邃如星空、边框流淌着数据流光的系统界面悬浮在他意识海中。
【英雄投影系统 V1.0】
【宿主：李二蛋】
【权限等级：试用期 (5\/100)】
【绑定英雄：太乙真人 (精英 104\/500)】
【财富值：73.0】
【人气值：2100 (可兑换权限经验或解锁技能)】
【精力值：82\/100 (缓慢恢复中)】
【可解锁项目：主动技能‘意外事故-弱效’现实投影权限】
【解锁消耗：人气值1000点】
“意外事故！”李二蛋眼睛瞬间射出堪比探照灯的光芒，“就是那个骑着炉子，‘乌拉’一声往前冲，然后‘砰’一下炸得对面人仰马翻的技能？”
他脑海里立刻开始播放小剧场：自己骑着小黄车，高喊“闪开！让我来净化世间污秽！”，然后一头撞进广场舞大妈阵营，炉子爆炸，彩带与假发齐飞……画面太美，他赶紧甩了甩头。
但解锁新技能的诱惑是巨大的！人气值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是用来花的！
“解锁！立刻！马上！给我梭哈！”
【指令确认。消耗人气值1000点！】
【叮！主动技能‘意外事故-弱效’现实投影权限已解锁！】
【技能效果说明：宿主可消耗一定精力值，召唤太乙真人的炼丹炉能量虚影，使其向前方短距离冲刺（当前最大冲刺距离：5米），并于冲刺终点或触碰障碍物时，引发一次小范围的、非物理性的‘灵能震荡’。】
【震荡效果：】
?1. 对特定低阶能量体（如游魂、残念）、精神干扰源（如轻度催眠、暗示）可造成轻微干扰\/驱散效果。
?2. 对普通生物体（包括人类）可产生极其短暂的眩晕\/恍惚感（效果持续0.5-1秒，视个体精神强度与身体状况而定，对意志坚定者、醉酒者、睡眠深沉者可能无效）。
?3. 对精密电子设备、不稳定能量场有一定概率引发短暂功能紊乱。
【技能消耗：精力值3点\/次】
【冷却时间：5分钟】
【郑重警告：请宿主务必谨慎使用！避免在公共场合、精密仪器重地、高空作业区域、精神病院活动区及对老年人、孕妇、婴幼儿等特殊群体使用。如因不当使用造成任何财产损失、人身伤害或社会性死亡事件，本系统概不负责，一切后果由宿主自负。】
看着这一长串堪比产品说明书的技能介绍，李二蛋摸着下巴上那颗熬夜爆出的青春痘，陷入了哲学性的沉思。
“非物理性灵能震荡……轻微眩晕……精密电子设备紊乱……”他嘴里念叨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街头魔术师配合托儿表演的隔空打牛？或者……自带定位功能的、加强版人体静电释放器？”
他越想越觉得这技能透着一股子不靠谱的气息。一千点人气值！就换来个这？
“不行！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是检验系统是不是在忽悠我的唯一途径！”
他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开始在家里寻找合适的“试剑石”。
屋子小得可怜，唯一称得上“障碍物”的，就是对面那堵距离他大概三米远的墙，墙上还贴着他大学时期暗恋女神的泛黄海报（早已被现实磨平了悸动）。
“就决定是你了！承受我李二蛋的怒火吧，墙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回想着游戏里太乙真人释放技能时那种“人炉合一，舍我其谁”的澎湃感，集中精神，锁定目标，心中庄严默念：“以炼金之名，意外事故，发动！”
刹那间，他感觉体内一股暖流（或许是错觉）被抽走，精力值减少了3点。与此同时，在他身前约半米处的空中，一阵微弱的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汇聚，伴随着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哐当”声，一个约莫脸盆大小、半透明、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和淡淡草药清香的……炉子虚影，晃晃悠悠地出现了！
那炉子三足两耳，造型古朴，跟他游戏里的建模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它像个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边缘时不时波动一下，看起来有点虚，还有点……懒？
“卧槽！真……真出来了？！”李二蛋又惊又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睛瞪得比炉子还圆。
只见那炉子虚影在空中微微上下浮动，似乎还在适应这个现实维度。它“看”了李二蛋一眼（可能是错觉），然后又“看”了看对面的墙壁，仿佛在评估这次任务的难度。磨蹭了大概两秒钟，它才终于不情不愿地、以一种堪比公园里遛弯老大爷的速度，慢吞吞地朝着墙壁“飘”了过去。
对，是飘，不是冲。那速度，别说意外了，连只蜗牛都撞不死。完全没有游戏里那种风驰电掣、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
李二蛋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紧盯着他的“初号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甚至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势，虽然技能说明说了是非物理性的。
炉子慢悠悠地、如同观光旅游般“飘”到了墙边，眼看就要亲密接触。
来了！要爆炸了！灵能震荡！见证奇迹的时刻！
李二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另一只手还倔强地举着，试图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然后……
就在炉子虚影接触到墙壁的瞬间，它如同一个被熊孩子戳破的肥皂泡，连“噗”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没有空间扭曲。
只有墙壁上，以炉子消失点为中心，大约一个脸盆范围的墙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极其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极其轻微地、肉眼难以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真的，就是抖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如果不是李二蛋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根本发现不了。仿佛那面墙突然活了过来，打了个微不足道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冷颤。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李二蛋：“？？？”
他保持着捂耳朵的滑稽姿势，在原地僵化了足足十秒钟。一阵凉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里吹进来，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几乎把脸贴在了墙上，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块刚刚“抖”过的区域，甚至还伸出食指，轻轻地摸了摸。
触感……还是墙皮的触感，有点粗糙，还有点掉粉。没有任何异常温度，没有能量残留，什么都没有。
“就这？！就这？！”李二蛋感觉自己像个花重金买了武林秘籍结果发现是《第九套广播体操图解》的冤大头，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一千点人气值！老子辛辛苦苦攒的人气值！就换来个这？给墙皮挠痒痒都不够劲儿啊！！”
他不信邪！觉得可能是目标不对，墙壁这种无机物无法完全展现技能的玄妙！他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那杯可怜的杨枝甘露。
“炉来！”他再次发动技能，这次目标锁定为那杯承载了他“奢侈”证明的饮品。
炉子虚影再次慢悠悠地登场，依旧迈着它那退休老干部般的步伐，飘向杯子。在杯子旁边重复了之前的流程——“噗”（无声版），消散。
杯子里的杨枝甘露，表面泛起了一圈几乎要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涟漪，很快就平息了，里面的西米露和芒果粒甚至都懒得动一下。
李二蛋：“……”
一股浓重的失落感和被欺骗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像个拿到了绝世武功秘籍，结果练了半天发现只能给蚊子拍痱子粉的终极小丑。
就在他垂头丧气，准备找系统进行一场跨维度的投诉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角那个插着电源、闪烁着稳定红光的……路由器。
众所周知，程序员和路由器之间，总有着堪比莎士比亚戏剧般的爱恨情仇。网络延迟、信号不稳、莫名断线……每一个都是能引发程序员狂暴的禁忌咒文。
一个大胆的、作死的、带着强烈报复社会（特指网络设备）意味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灰暗的内心。
“能量震荡……非物理性……功能紊乱……”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而锐利，像极了发现bUG时的状态，“这玩意儿，会不会对电子设备……有点‘特殊关怀’？”
说干就干！科学（作死）精神永垂不朽！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摒弃了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想象，将全部精神集中，如同锁定代码中的关键变量一样，死死锁定墙角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路由器。
“意外事故！去吧，皮卡炉！给我创死它！”
炉子虚影第三次闪亮登场！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宿主这次目标的不同，速度居然……快了一点点！（从老大爷散步提升到了老大爷赶公交车的水平），晃晃悠悠地飘向墙角的路由器。
李二蛋屏息凝神，心中默念：“断网！断网！断网！”
这一次，当炉子虚影在路由器上方约十厘米处，如同前两次一样“噗”地消散时——
异变陡生！
只见那原本如同心跳般稳定闪烁的红色指示灯，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或者说抽走了灵魂），开始了一场极其狂野的迪斯科！它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以一种濒临崩溃的频率乱闪！速度快到几乎连成了一道令人心悸的红光！同时，路由器本身也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仿佛内部电路在哀嚎的“滋滋”声，外壳甚至微微发热！
紧接着，就在路由器抽风的下一秒，李二蛋电脑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网络连接的、他看了无数遍的小图标，毫不犹豫地、干脆利落地——变成了一个刺眼的、象征着绝望的红色叉号！
断网了！真的断网了！
“卧槽！！有戏！真他妈有用？！”李二蛋先是一愣，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冲上心头，让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破技能居然真的能干扰电子设备！
然而，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那路由器的红灯在疯狂闪烁了大约五秒后，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猛地长亮了一下，如同回光返照，随即“啪”地一下，彻底熄灭了！整个路由器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二蛋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过了大概两三秒，仿佛经历了漫长的重启（实际上很短），那红灯才又艰难地、慢吞吞地重新亮起，恢复了之前那种缓慢、稳定的闪烁节奏。
几乎在路由器恢复的同时，电脑屏幕上的网络图标也扭捏了一下，重新变成了连接成功的状态。
李二蛋赶紧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整个过程，从断网到彻底恢复，大概持续了……八秒钟。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勤恳工作的路由器，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极其复杂的纠结，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最后定格在一种“我好像赚了，但又好像亏了”的哲学性迷茫中。
他好像……解锁了一个了不得，但又无比鸡肋的技能？
消耗3点精力，冷却5分钟，效果是……让路由器抽风八秒？
这玩意儿能干吗？
在关键时刻让对手掉线，实现电子竞技层面的“物理超度”？可问题是，这技能范围只有5米，他自己大概率也在范围内，属于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七伤拳！
或者……去网吧，找个看起来最嚣张、键盘敲得最响、脏话喊得最溜的小屁孩，给他来一下？让他体验一下团战关键时刻掉线的“快乐”？那也太掉价了！他李二蛋好歹也是（自封的）上古炼金传人！
他瘫在椅子上，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技能说明里那句“对低级能量体、精神干扰源造成轻微干扰\/驱散”在他脑中盘旋。
“低级能量体……精神干扰源……这特么现实世界里，上哪儿找这玩意儿去？难道真要去传说中的鬼屋探险？或者去医院精神科门口蹲点，看谁被催眠了给他来一下，帮他‘驱散’？”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画风正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神经病的方向一路狂奔。
“算了算了，好歹是个主动技能，总比没有强。”他只能这样苍白地安慰自己，“蚊子腿也是肉，说不定以后熟练度高了，权限提升了，这炉子就能从老大爷进化成博尔特，震荡效果从抖墙皮升级到拆房子呢？”
阿q精神胜利法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振作了一点。看着系统面板上还剩下的1100点人气值，以及太乙真人那缓慢增长的熟练度，一个朴实无华且枯燥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得尽快把太乙刷到宗师，解锁下一个技能，还有那个听起来就逼格满满的‘英灵召唤’！那才是重头戏！不能在这破炉子上吊死！”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正是直播的黄金时段，无数“道友”等着他播撒财运呢。
“开工开工！赚钱赚钱！刷熟练度！”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脸上挤出职业化的（略显僵硬的）笑容，开启了直播。
“兄弟们！我！炼金术士李！又回来啦！今晚继续炼丹，财运护体，手感火热，带你嘎嘎乱杀，把把mVp！”
直播间里，早已等候多时的观众们瞬间沸腾，弹幕和礼物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二蛋看着热闹非凡的直播间，看着不断跳动的人气值和偶尔闪过的“主播我好像真的加薪了”的弹幕，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一边操作着太乙真人在峡谷里奔波，给队友加钱、复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嗯……等会儿下播了，精力值恢复好了，要不要真去楼下网吧溜达一圈？就找那个最爱喷人、Id叫‘全村人的希望’的黄毛小子，偷偷给他来个‘意外事故’，看看他玩亚索的时候突然掉线八秒，会是怎样一副美妙的景象……”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只有自己才懂的、贱兮兮的、充满期待的笑容。
或许，拯救世界的第一步，就是先学会用这种不靠谱的技能，给这个不太完美的世界，增添一点无伤大雅的……混乱与乐趣？
（第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