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方腊的暴行与动荡,更凸显了稳固根基的急迫。在总攻东京的雷霆即将炸响之前,陈霄决定召开一次决定“新华”政权未来走向的重要会议,史称“幽州会议”。
与会者不仅包括幽州本部的核心文武,连远在边境的关胜、兀颜光,以及正在为东征做最后准备的林冲、鲁智深等主要将领,也都被快马召回。
会议在修缮一新的原南院大王府正殿举行,庄严肃穆。陈霄端坐主位,左右是吴用、朱武,下方文武分列,济济一堂,一股新兴势力的蓬勃朝气与凛然威势弥漫殿中。
“今日召集诸位,”陈霄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殿内,“非为一时一战之得失,乃是为我‘新华’立国建制,定下万世不易之基业!”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我‘新华’起于草莽,非为一家一姓之私利,乃为天下苍生请命,为革除旧弊,重塑乾坤!以往,我等以兄弟义气相聚,以山寨规矩行事。然,今我‘新华’已据数省之地,拥百万之民,带甲数十万,若仍循旧例,则名不正言不顺,事难以持久,终非立国之道!”
这番话,说到了所有有心人的心坎里。地盘大了,人员复杂了,单靠义气和简单的山寨规矩,确实难以为继。
“故,自今日起,我‘新华’需明确政体,设立机构,厘定章程!”陈霄声音陡然提高,“其一,政权性质,乃军民共治,以民为本!执政之权,非承天授,乃源于军民之托付!我等目标,乃建立一个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屋住,幼有所教,老有所养,再无苛政酷吏之清平世界!”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这完全颠覆了千百年来“君权神授”的观念,将政权的基础归于“军民托付”,目标直指民生福祉。
林冲、关胜等出身旧体制的将领面露震撼,细细品味;鲁智深、李逵等草莽豪杰虽未必全懂,却也觉得提气解恨;吴用、朱武等谋士则眼中放光,深感此乃开创之举。
“其二,设立中枢机构!”陈霄开始勾勒蓝图,“设枢密院,总揽军务,调兵遣将,林冲任首任枢密使,关胜、鲁智深副之!”
“设尚书省,总领行政,治理地方,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曹,吴用任尚书令,朱武、蒋敬等辅之!”
“设御史台,专司监察,弹劾不法,整肃纲纪,裴宣任御史中丞!”
“此三院,各司其职,相互制衡,共对……军政委员会负责!”陈霄略一停顿,引入了这个更具集体决策意味的机构名称,暂未明确其具体构成,留下了伏笔与想象空间。
这套脱胎于唐宋、又经陈霄改良的简易三省制度,框架清晰,权责分明,让在场的文武们看到了一个真正政权的雏形,心中激荡不已。
这意味着,他们不再仅仅是“梁山好汉”,而是即将建立一个崭新国家的开创者!
就在众人心潮澎湃之际,御史中丞裴宣出列,他面色凝重,声音带着一贯的铁面无私:“执政,诸位同僚。关于此前军中及民间流传的‘紫微星’谶谣,经初步探查,其源头隐秘,传播路径刻意,绝非自然形成。种种迹象表明,背后或有残余赵宋势力,或……或内部别有用心之辈,在暗中推波助澜,其心叵测!”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这谶谣看似吹捧陈霄,实则是将其架在火上烤,更隐含挑拨离间、引导向个人独裁的险恶用心。
陈霄神色不变,缓缓站起身,走到殿中,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面孔。他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裴宣所言之事,我已知晓。今日,借此机会,我陈霄在此明告诸位,亦告天下人——”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吾非紫微!亦非什么真龙转世!我陈霄,与在座诸位一样,起于微末,不过是一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的普通人!”
“我‘新华’能有今日之势,靠的是林冲兄弟冲锋陷阵,关胜兄弟镇守北疆,鲁达兄弟攻坚克难,吴用学究运筹帷幄,朱武兄弟打理后方,蒋敬兄弟保障粮饷,裴宣兄弟肃清纲纪,是万千将士浴血拼杀,是无数百姓箪食壶浆!是众人之力,汇聚成河,方有今日之气象!此方为真正的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众志成城,方为天命!”
他猛地一挥手臂:“任何试图神化个人、制造隔阂的言论,皆是包藏祸心,欲毁我‘新华’根基之举!望诸位明察,并与我一同,抵制此等歪风邪气!”
这番掷地有声的表态,如同狂风扫过殿宇,瞬间吹散了因谶谣而产生的些许迷雾与猜疑。林冲、关胜等人面露敬佩,吴用、朱武微微颔首,连鲁智深也挠头道:“哥哥说得是极!洒家就觉得,什么星啊龙的,不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带着兄弟们打江山来得痛快!”
陈霄的公开否定,不仅澄清了流言,更是一次深刻的思想统一,将政权的合法性牢牢锚定在“集体”与“民心”之上。
紧接着,陈霄又趁热打铁,颁布了《军功授田令》与《劝农令》。
《军功授田令》明确规定,将士立功,除金银赏赐外,更可按功勋大小,在新收复的土地上获得相应份额的田地使用权(非所有权),且可减免赋税,解甲后亦可由子孙继承耕种,极大地激励了军队士气。
《劝农令》则鼓励垦荒,推广新式农具和轮作技术,并将一部分抄没的豪强土地,租赁给无地少地农民,收取固定且较低的田租。
这两项法令,进一步将将士和农民的利益与“新华”政权捆绑在一起,夯实了统治基础。
会议间歇,众人在偏殿用些茶点。河北田虎的使者,之前一直滞留幽州打探消息,见“新华”气象日新,心中惶恐,竟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凑到吴用身边,从袖中滑出一颗龙眼大小、光华璀璨的夜明珠,低声道:“吴军师……尚书令大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人在执政面前,多多美言,我主田虎,愿永世奉‘新华’为主,岁岁朝贡……”
吴用正与朱武交谈,见状,羽扇一顿,脸色瞬间沉下,他看也不看那珠子,冷声道:“收起你的东西!我‘新华’立国,凭的是法度纲纪,岂是此等阿堵物可以玷污?来人!将此獠拿下,交由御史台勘问!”
左右侍卫立刻上前,不顾那使者的挣扎求饶,将其拖了下去。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裴宣看在眼里,他微微点头,对吴用的操守和陈霄定下的法度,更多了一份信心。
然而,田虎使者行贿之举,也预示着这些割据势力,绝不会甘心臣服,未来的斗争,必将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