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爷子手中坑到的东西,这些年贴补家用,剩下的又全被洗劫一空了,现在只剩下从陈英才手中坑的那些东西,幸亏她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陈希起床,伸了个懒腰,去院子里洗漱。
余光瞄见院外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于风莲,原主的四婶,她来干什么?
昨天是陈云,今天是于风莲。
想到昨晚她洗劫了钱小玉的房间,陈希知道于风莲的来意了,钱小玉会第一个怀疑她,陈希一点也不奇怪。
“陈队长,吃早饭。”杨子安的声音响起。
“马上。”陈希快速洗漱好速,转身进屋。
“外面是谁?”杨子安问道。
“我爸同父异母的四弟媳。”陈希回答。
杨子安盛饭的动作一顿,看着陈希。“直说是你四婶得了,何必弯弯绕绕。”
“不用管她。”陈希接过杨子安递来的碗,吸溜的喝了一口,有盐有味儿,还真别说,杨子安煮的稀饭挺好吃的。
只是,没炒菜,只有咸菜。
“杨同志,炒个青菜不难吧。”陈希看着杨子安,稀饭配咸菜挺好的,可她不喜欢吃咸菜,昨天她背回来了很多菜。
“院子里的菜还不能吃。”杨子安坐下,夹起咸菜,吃了一大口稀饭。
陈希一愣,这才想起,为了保鲜,菜都被她放进了空间里,默默低头吃饭,暗戳戳的想,下次她要在杨子安做饭前把菜先拿出来。
“昨天我见你背了一背篼的菜回来,菜都放哪儿了?”杨子安看似随意问,实则认真等着陈希的回答。
“藏起来了。”陈希没说谎,放进空间里和藏没区别。
“藏哪儿了?”杨子安问。
陈希撇了撇嘴,不耐烦道:“自己找。”
“没找到。”杨子安承认,他找了,却没找到,那可是一背篼的菜,不是一根针,陈希家就那么大,应该很好找,可他硬是没找到。
陈希太会藏东西,无论他怎么翻找就是找不到。
陈希不吱声,杨子安见状,识趣的结束这个话题。
太晒,于风莲跑到一棵树下,可以遮阳,也能藏身。
“英雄媳妇,你在这里做什么?”阿婆提着一篮子茄子辣椒豆角,站在于风莲身后。
“啊!”于风莲吓了一跳,见是隔壁邻居,拍了拍胸脯。“老婶子,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做亏心事了?”阿婆直言。
于风莲皱眉。“老婶子,你尽胡说,做亏心事的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于风莲话音未落,目光看向陈希家的院子,就差没直说,是陈希做贼心虚。
“今天不上工吗?”阿婆问。
“我婆婆给我放了一天假。”于风莲挺了挺胸。
“你婆婆对你这个媳妇儿怪好的。”阿婆停顿一下,又说道:“我去自留地摘菜的时候遇到了英勇媳妇去上工,英雄媳妇,你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让你婆婆对你区别对待的?”
“婆婆待我好,我待婆婆更好,人心换人心,婆媳感情自然而然就建立起来了。”于风莲得意的说道。
“听你这话,英勇媳妇对你婆婆不好。”阿婆说道。
“老婶子,你可别瞎说,我可没说这话,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不知情的还会误会我离间我婆婆和弟媳妇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妯娌比婆媳更难处好。”于风莲说道。
阿婆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见她没离开的打算,问道:“你找小希。”
“不是。”于风莲否认。
“你不找小希,你在小希家院外干什么?”阿婆说话还是留了情面,没直言她鬼鬼祟祟。
“乘凉。”于风莲还用手给自己扇风。
乘凉?跑来陈希家院外的树下乘凉,明显没好心。
阿婆见证了,陈希三兄妹的爸妈牺牲后,被赶出老宅,如何艰难自食其力的。
但凡良心没泯灭的人都能对他们三兄妹心生同情,只是,当时的情况,大家都自顾不暇,艰难困苦的生活,自身难保又怎么对他们伸出援手。
阿婆丢下于风莲,提着菜篮进陈希家院子。
早上的太阳没下午的太阳毒辣,还是晒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杨子安在屋里看书,陈语在屋里画画,陈希在堂屋修理饭桌。
饭桌有些松动,陈希在加固。
“小希。”阿婆进来。
“阿婆。”陈希叫道。
“刚摘的茄子辣椒豆角,你们中午炒着吃。”阿婆提着菜篮去灶房,将菜拿出来,放在灶台上,提着空菜篮来堂屋。
“阿婆,您坐。”陈希见阿婆没离开,应该要和她唠嗑,放下锤子,去给阿婆倒水。
阿婆将菜篮放在地上,接过陈希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坐在凳子上。“小希,你们长大了,这小饭桌矮了,等你桩子叔回来,我让他给你做一张八仙桌。”
“好呀。”陈希没拒绝,陈桩子学了几年木工,复杂的家具不会,简单的家具没问题。
现在的农村,有件像样的家具就不错了,谁会追求工艺精致雕龙刻凤的家具,手艺精湛的木工要价太高,很多知青或是村民都会找像陈桩子这样的半吊子做家具。
实用,性价比高,才是大家首选的。
陈希没因刘阿芳和她客气疏远,阿婆很欣慰,看一眼外面,低声说道:“小希,你那个四婶鬼鬼祟祟在外面,来者不善啊,你可要当心点,别着了她的道。”
阿婆的提醒,陈希很感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阿婆点头,想了想,试探性的问:“小希,你知道原因吗?”
陈希在心里冷笑,她当然知道,却不会和阿婆分享,不是信不过阿婆,而是没必要。
“不知道。”陈希摇头。
阿婆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在自留地里摘菜的时候,听到有人说,陈家老宅那边被偷了。”
“真的假的?”陈希故作惊讶。
“听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真的。”阿婆说道。
“偷什么了?”陈希问。
“其他人的东西都没被偷,只偷了钱小玉屋里的东西,听说,那个贼把钱小玉屋里的东西都搬空了。”阿婆说道。
“搬空了?针对性明显啊!”陈希笑眯了眼。
看着幸灾乐祸的陈希,阿婆义愤填膺。“活该,报应,那是贼吗?那分明是侠义。”
“噗!”陈希笑出声,阿婆也是性情中人。
阿婆一脸凝重,接着说道:“有人说是家贼,有人说是外贼。”
“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陈希声音玩味的问道,见阿婆不说话,陈希又说道:“家贼是二房的人,外贼就是我。”
别说,还真是。
“小希,肯定不是你。”阿婆笃定道。
陈希笑而不语,辜负阿婆的信任了,就是她。
东西在她空间里,哪怕是报公安,捉奸见双,抓贼见赃,只要她不自首,谁能证明是她,靠推断和猜测吗?
“明眼人看就知道,这不是偷窃,这是报复,谁知道钱小玉得罪了谁,引来针对性的报复。”阿婆说道。
陈希不接话,和钱小玉不死不休的人就是她。
钱小玉霸占原主亲奶的东西,她帮原主拿回来,不是很正常吗?那个间房是原主亲奶住的,钱小玉住进去,不害怕,不心虚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整个房间都收进空间里。
“阿婆,喝水。”陈希见阿婆滔滔不绝,担心她说得口干舌燥,提醒她喝水。
阿婆喝了一口水,深吸了几口气,对陈希说道:“行了,不打扰你干活,我回去了。”
“阿婆,天黑来我家。”陈希说道。
阿婆一愣。“小希,你又进山了?”
陈希笑而不语,阿婆没再多问,提着篮子离开。
杨子安从屋里出来,问陈希:“午饭做什么?”
“随便。”陈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让杨子安看着做,她没点餐。
杨子安没急着去做午饭,站在陈希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陈希。“昨晚你去陈家老宅了?”
“去了。”在杨子安面前,陈希没否认,杨子安就是问她,东西是不是她偷的,她都会坦然承认。
“东西是你搬的?”杨子安用“搬”,而非“偷”。
陈希睨一眼杨子安,这家伙真会说话。“对,我搬的,昨晚是第一次,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杨子安没说话,凝眸沉思地打量着陈希。
“你想举报我?”陈希盯着他。
杨子安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陈希松了口气。“算你识相。”
陈希将修好的饭桌放好,掌心压在桌面上,试了试结实度,晃动的不是很厉害,陈希这才满意。“是该换张饭桌了。”
杨子安看一眼饭桌,问道:“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安全的地方,除了我,绝对没第二人能找到。”陈希回答。
看着自信满满的陈希,杨子安信了,他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他想要陈希带他去陈家老宅,陈希做什么,他不关心,他想要浑水摸鱼。
“陈队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希心情好。“说。”
“下次你再去陈家主宅,能不能带上我?”杨子安压低声问。
“带上你?”陈希别有深意地瞥了眼他,擦干净桌面上的灰。“你去陈家主宅干什么?”
“帮忙。”杨子安薄唇吐出两个字。
“帮谁的忙?”陈希问。
“你的。”杨子安直视着陈希。“大件太重,你搬不动,我可以搭把手。”
陈希目光锁定在杨子安胸膛上。“你确定?是谁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杨子安抿唇轻笑,立刻改口。“不帮忙搬东西,我可以帮你把风。”
“我不需要。”陈希才不会同意,带上杨子安,只会让她缩手缩脚,她敢当着杨子安的面,把东西收进空间吗?
哪怕不当着杨子安的面,背着杨子安也不行,东西突然不见了,她要怎么解释。
“你不答应带我?”杨子安眼底滑过一抹暗光。
“对,不带你。”陈希拒绝得彻底。
“那算了。”杨子安也不执意,表现的太激进会让人怀疑他居心叵测。
陈希不带他,他还不能摸黑自己去吗?
安竹混进陈家主宅,也不知道那家伙找谁当突破口。
他们找的东西,若是真在主宅,接下来他就要转移目标了。
这就算了?陈希凝望着他,不答应,他就放弃,这家伙真不坚持,好歹尝试一下说服她,没准她就脑子犯混答应了。
院外,于风莲先是鬼鬼祟祟,后来躲在树后观察,现在开始在院外徘徊。
于风莲胆子大,却没什么耐心,太阳越来越毒辣,又饿又渴,她只想速战速决。
钱小玉让她暗中盯着陈希,她直接现身准备与陈希对峙。
“陈希。”于风莲喊道。
陈希听而不闻,于风莲又喊了一声。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于风莲推开院门进去。
陈希在扫堂屋,见于风莲自己进来了,脸色一沉,眼眸的光寒意逼人。“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面对这样的陈希,即使胆大包天的于风莲,也有打退堂鼓的冲动。
于风莲仗着自己是长辈,摆起长辈的架子。“我是你四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没大没小,你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我连钱小玉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陈希举起扫帚朝于风莲身上打去。
于风莲闪躲,被门槛儿绊倒,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啊!”于风莲惨叫一声,她都摔倒了,陈希依旧对她挥扫帚,正好打在她脸上,吃了一嘴的灰尘,灰尘进了眼,眼睛都睁不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腰好像也扭伤了。
“陈希,你……啊……呸……”于风莲又吃了一嘴的灰土,赶忙吐出来。
扫帚钩住于风莲的头发,陈希愣了一瞬,用力一扯。
“啊……”于风莲又发出一声惨叫,抬手按住头发。“陈希,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晚辈打长辈,你要倒反天罡吗?”
“滚,我家不欢迎你。”陈希又是一扫帚打在于风莲身上。
于风莲要疯了,打又打不赢陈希,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
陈希将人打出院子,她就没趁胜追击,陈希家在山上,于风莲又不熟悉地形,眼睛睁不开,以为陈希会对她穷追不舍,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注意脚下,慌张乱窜,下场是摔下山坡。
杨子安腰间围着灰色的围裙,一手拿刀,一手拿菜,站在灶房门口,眼睁睁看到于风莲摔下山坡,说真的,于风莲摔的那个位置坡度挺陡峭。
陈希拿着扫帚,站在院门口,瞠目结舌。
她离得近,看得尤为真切,于风莲不是失足,而是直接朝陡坡冲去,决绝的好似赴死。
这胆魄,佩服。
邻居阿婆也看到这一幕,老年人心肠慈悲,于风莲和陈希,她偏心陈希,什么正义感,根本不存在,利落转身回屋,她什么也没看见。
她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听力也下降,儿子儿媳妇快下工了,她要给他们做饭。
杨子安走近陈希,声音没什么情绪。“要去察看她还活着吗?”
陈希扭头,看到手拿菜刀的杨子安,吓得一个激灵,眼眸里有了几分戒备。
杨子安顺着陈希的目光看,菜刀在阳光照射下,刀刃闪着银光,很是刺眼,陈希眼中的戒备让他有些无语,将菜刀藏在身后。“我还指望着你护着我,我该有多傻才会自毁护身符。”
陈希嘴角一抽,这家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她这身高在女性堆里算是高挑,站在杨子安面前也只及他的肩,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
把她当成护身符,脸呢?
如果有一天,她女分男装的身价暴露,曾经他求庇护的人是女儿身,他会作何感想?
“你拿着菜刀跑出来做什么?”怪吓人的,陈希吐出一口浊气。
“我在切菜。”陈希抬起左手,切了三分之一的辣椒在陈希眼前晃了晃,只见他手拿菜刀,没见到他手拿辣椒吗?
“停停停,别晃了,辣椒籽都飞出来了,进我眼睛里了怎么办?”陈希一把抓住杨子安摇晃的手。
陈希手上有茧,很是粗糙,抓着他的手腕,却让他有一种让不出的心猿意马。
杨子安掌心里沁出薄薄的汗来,凝视着陈希的目光都变得复杂。
“你放手,我不晃了。”杨子安声音轻柔。
陈希松手,杨子安却像触电般退开一步,深褐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戒备和慌乱看着她。
“?”陈希。
这是什么眼神?
“我下去看看她还活着不。”陈希说道。
于风莲只摔下山坡时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然后就安静了,那么高的陡坡,摔残,摔晕可能性很大,直接摔死的可能性不大。
何况,山坡上不是光秃秃,还有大小不同的树。
杨子安静静地凝视着陈希,说道:“我陪你。”
陈希懒洋洋地掀起眼睑,拒绝道:“不需要。”
“你需要。”杨子安执着。
陈希坚持。“真不需要。”
“真需要。”杨子安执拗。
陈希双手环胞,脚下三七分,斜睨着杨子安。“我说我不需要,你非说我需要,那你说说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