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灵力笼罩着一股威压劈向普进，巨大的冲击甚至连他这种体魄强劲的体修都招架不住，明明差一点就能将人劈下擂台的普进，此刻却反被李承远一剑劈成重伤摔下擂台。
李承远气喘吁吁，浑身灵力几乎耗尽，杵着剑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承远，仿佛看到了幻觉。
凤长芸嘴角勾起丝意味不明的笑。
直播间
【这招我见大佬用过】
【嗯我也看到过，她用了两次】
【这难道不是大佬专属吗？还是说这就是清风宗的剑法？】
【啊啊啊但是不得不说，这招是真的强啊】
不仅直播间热闹，反应过来后下边的弟子们也纷纷沸腾起来。
万佛谷长老朝凤长芸行了个佛礼，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凤长老这一剑万叶飞花，没想到还能看到第二个人使出来。”
另一个长老在一旁酸溜溜的：“凤长老果真大度，自己的成名绝技都能教给旁人。”
凤长芸挑眉：“可不是我教的，他自己悟出来的。”
修仙界有一条墨守成规的规矩，自己悟出来的剑法可以不必传授旁人，所以就算不教也不会被人诟病。
大多数人耗费多年或许才能悟出自己的剑道，所以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东西教给别人。
除非是有了更大的成就或是命不久，需要一个传承让世人记住自己的名字。
凤长芸显然哪种都不是，外界所知的她最厉害的就是万叶飞花。
但偏偏她年幼，所以他们才惊诧凤长芸这么高的觉悟居然把自己的东西教给别人。
哪想凤长芸却说那是李承远自己悟出来的。
凤长芸比试的每场都有人一遍遍的看反复观摩，外边甚至有不少人卖她比试的留影石赚的盆满钵满，几乎所有人都见过她的万叶飞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没见人模仿出来过。
甚至有不少长老也试着钻研，也做不到她那般。
所以听到李承远是自己悟出来的后更惊诧了。
如果真是李承远自己悟出来的，那这个清风宗弟子的剑道天赋确实比大家所想的还要高。
毫无悬念的，这一场，李承远胜。
李承远几乎是下意识去看凤长芸，见她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默默走下比试台。
他低垂着头，披散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他感觉所有人都好像在嘲笑他。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拿出来耀武扬威。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李承远心底某处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厚重的泥土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一个缺口，生长出一颗绿色的嫩芽。
他低头问自己，何至于与大师姐走到如今这一步。
大师姐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让门派里那么多弟子对她厌烦至此？
身为大师姐，又是门派首徒，未来的掌门，严格要求门下师弟师妹好好修炼也是一种错吗？
可他之前为何就是会觉得凤长芸虚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初心始终不曾变过，所做之事与以前也相同，为何就是会让他们心中觉得烦躁？
此时此刻，李承远心里的郁气越积越多，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迷茫和不知所措。
好像走在黑夜里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有一盏灯为他指明方向。
可不知什么时候，那盏灯不见了。
他好像很讨厌凤长芸，又好像很敬重她。
两种情绪来回拉扯，让他越陷越深，仿佛沉入沼泽，没入深渊，连向上爬一点，都会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扯着往更深的地方坠去。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眼前一黑，整个人晕死过去。
而此时坐在人群里的白榕脸色更是煞白。
焦急的问系统：【怎么回事？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生出自我意识了？连李承远都开始觉醒了？他，他好像也快控制不住了】
系统：【已经向主系统反馈这边的情况，你等等，别着急】
上面的审批已经下来，它提交的放弃任务的申请，通过了。
系统放弃任务脱离世界还需要一些时间，它害怕白榕跟它鱼死网破，只能先稳住她。
白榕声音带上哭腔：【系统，我感觉，我真的完不成这个任务】
系统没吭声，在白榕还不知道的时候，它已经放弃了。
不止任务者可以放弃任务，系统评估继续任务有没有价值后也有放弃的权限。
但放弃任务，等于放弃白榕。
沉默了好久，白榕的声音轻了几分：【系统，这个任务，我们还要做吗？】
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冰冷：【宿主，放弃任务将会被抹杀】
【可你看我如今的处境跟被抹杀又差多少？主角人设崩塌，剧情崩的稀碎，现在连重要Npc都开始失控，用不了多久，所有的Npc都会觉醒】
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不作声。
白榕喃喃道：【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继续做任务了，你带了那么多任务者，不会看不出来的】
系统仍不说话。
是啊，它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有的任务世界剧情走向都是固定的，将来会发生什么，在哪个时间要做什么，它们都一清二楚。
它们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掌握着所有变动。
可现在的这个世界，他们全都活了过来，不再受人操控。
白榕低头惨笑，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朝外走去。
没有人问她怎么了，也没人扶她一把。
她从那么多人中穿过，所有人都像是没看到她，只盯着台上已经开始的新一轮的比试，纷纷喝彩，聚精会神。
甘心吗？
还是不甘心的。
白榕想起生病的外婆，她需要很多很多钱治病，所以她进入任务世界开始做任务。
她想起她来的第一天，公司门口有个乞丐扯着她的衣服，疯了似的劝她不要去，说他们不应该干涉其他世界的运行，会遭报应的。
明明所有的世界都独立存在，不应该去干扰，他们不是冷冰冰的文字，是活生生的人，他甚至求她不要做任务。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白榕依稀记得，她说:你有病吧？小说而已，一本书！而且我需要钱，我外婆病了，我要赚钱给她治病。只要能赚钱，我做什么都行，赚够了我就走。
任务世界的奖励是很丰厚的，第一个任务她就赚到了大笔钱，她交了住院费，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买了别墅，剩下的钱依然足够她挥霍半生。
可那么简单就能赚到钱的感觉让她一时之间迷失了自己，觉得她不去多做任务简直是任务界的损失。
她甚至忘了最开始她只是想赚一笔钱交住院费。
于是，她再次进入任务世界，又一次赚的盆满钵满。
两个任务世界的钱加起来，她以后怎么挥霍都挥霍不完，哪怕是撒，也得撒好几年才能撒完。
可她好像，开始沉迷任务世界。
她享受着把别人从高台拽如尘埃，享受着自己从一贫如洗到手握经济命脉，或是从一无所有到家庭美满。
那种感觉太让她着迷。
她把不喜欢的角色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青楼里的妓子，把皇后十三岁的女儿送入军营任人玩弄。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来着？
哦，反正是没有思想的纸片人，在现实世界她又不会那么做，还不能在这里发泄一下？
她还把救命恩人的儿子害得残疾，然后把人推入深渊万劫不复，看着他在绝望中挣扎死去，那种掌握别人生命的感觉，让她神魂颠倒。
她一次次享受着这种感觉，完全不认为那是恶。
都是群没有思想的纸片人罢了，怎么做都无所谓，反正现实世界里她又不可能这么做。
她这么善良，在这个小说世界里还不能放纵一下？
白榕走到人群尽头，回头看去，满座无一人看她，都在为比试台上的人呐喊。
满座喧嚣，只有她立在喧嚣之外，与这里格格不入。
也是，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这一刻，不知怎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白榕突然很想外婆，也很后悔，她不该贪心的。
如果早点收手安心享受剩下的人生，陪着外婆，那该多幸福？
她为什么要丢开外婆来做任务呢？值得吗？
她讷讷的看着人群，同门师兄弟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奇怪的收回眼神，要么就是皱眉，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开口问一句:你怎么了？
她想笑，但是嘴角怎么都扬不上去。
原来他们哪怕只有一丁点自我意识，都不会有人愿意靠近她。
原来她挣扎这么久，也无人爱她。
三千世界，只有外婆一个人，是真的爱着她的。
【系统，放弃任务的话，我还有多长时间？】
系统沉默好久，冰冷的机械音响了起来:【三个月】
【我走后，他们会记得我吗？】
【不会，这个世界受任务者影响太大，我会抹除与你有关的一切，尽量减少任务者对任务世界的影响】
白榕眼睫微颤，心里悲戚，原来她连留下一点痕迹的资格都没有……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方便下一位任务者的到来】
【这个任务世界还要开放吗？你明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任务世界】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情:【主系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任务世界，每一个任务世界都是耗费了庞大的财力才搭建起来的】
她声音有些嘲讽:【或许吧，我不懂，你们花这么多钱，在任务世界到底能得到什么？】
系统:【超出宿主能提问的权限，系统有权拒绝回答】
白榕没有再问。
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正欲离去，却见坐在长老席位的凤长芸看着她，面无表情。
白榕垂下脸，她想，她该怨她的。
如果不是她出现，她的生活也不会被搅得一团糟。
她依旧有爱她的师父，敬重她的同门，甚至还有爱人。
可她一来，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她怎么能不怨呢？
可她好像真的不怨。
她不怨不要她的师父，也不怨忘恩负义的同门，更不怨她那些下作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
她真的出尘高洁，像月亮，是她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算跌落尘埃也依然有人爱着。
而月亮呢？月亮就该挂在天上，怎么能掉下来弄脏？
白榕惨白着脸，朝凤长芸遥遥一拜，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她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这样一个大家都有自我意识的任务世界，为什么还要来任务者？
任务者的到来，到底是攻略什么？
攻略之后她们又能得到什么？系统又能得到什么？到底拿来干嘛？
它们到底想从任务世界得到什么？
任务世界真的只是任务世界吗？
除开这里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外，那些依旧被剧情控制的人他们真的就只是书里几行不起眼的文字吗？
白榕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凤长芸会跟书里描写的完全不同。
白榕整个人颓废下来，但直播间对白榕此时的样子却十分鄙视，甚至感到厌烦。
【还来？你真的不会腻吗？】
【不是，哭什么？把眼泪擦了，爷们要战斗！扛起你的枪！把自己宰了】
【演，你接着给我演，妈的戏台子都没有你就演，敢情演给我们看的啊？】
【不得不说，演技提升了，就这一幕，够内娱学十年】
【这破碎感绝了，大佬千万不要被她欺骗啊】
【但是她真的看上去整个人都要碎了】
【假的，楼上去洗洗眼睛，她演多少次了还能被骗？】
白榕在直播间这群人眼里没有任何信誉可言，她最喜欢演戏了，尤其喜欢动不动就装柔弱掉眼泪，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演技提升了不少，把他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信了。
比试仍在继续，凤长芸看到突然emo的白榕也没搭理，也看不懂她拜什么？
难不成是突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了？
那也行，认识到自己的不对积极改正就是好孩子，左右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凤长芸大度的想，嘴上排挤她就排挤吧，她现在靠实力孤立了他们所有人，不怕排挤。
带着昏迷的李承远回了小院安置好。
检查了下，这人除了灵力消耗大了点之外没什么伤，睡一觉就没事了。
然而让凤长芸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李承远没醒。
因为他的昏迷，比试资格取消，止步于第三。
剩下的两人仅一个上午便分出胜负。
第一名玄剑宗程飞霜，第二名白河派李垚。
金丹组的比试彻底结束，李承远依旧昏迷。
凤长芸请了玄剑宗的丹师，诊断之后跟凤长芸的判断别无二致，睡一觉就没事，可就是怎么叫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