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刚蒙蒙亮,景阳宫的庭院里还浮着一层淡白的薄雾,檐角的铜铃被晨风拂过,发出细碎的叮当声。闻咏仪靠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垫上,指尖轻轻按在小腹两侧——那里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胀痛,像有小拳头在轻轻抵着,这是宫缩的信号,离足月生产只剩最后几日了。
“娘娘,您再歇会儿,这些东西奴婢来整理就好。”春桃端着铜盆进来,见她醒着,连忙放下盆,拿起一旁的锦缎盖毯,轻轻搭在她肩上。梳妆台上早已摆开了一堆生产用的物件,春桃正逐一清点,动作细致得像是在照料稀世珍宝。
闻咏仪的目光落在那叠软布襁褓上——一共十套,都是用江南贡的细棉布做的,边缘绣着细密的平安纹,针脚里还掺了几缕淡红色的丝线,是她前几日亲手添的。“襁褓都晒过了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
“晒过了!”春桃点头,拿起一套襁褓展开给她看,“昨日正午的太阳最足,奴婢晒了两个时辰,还把里面的棉花都翻出来透了气,摸着手感软乎乎的,小阿哥裹着肯定舒服。”
梳妆台的另一侧,银壶里盛着预先炖好的参汤,壶身还带着余温——这是用长白山的老参炖的,熬了整整一夜,只取最上层的清汁,等生产时喝下去能补元气。旁边放着一把剪刀,刀刃亮得反光,春桃刚用开水煮过消毒,用干净的锦布裹着。
“西偏殿收拾得怎么样了?”闻咏仪又问。接生婆王嬷嬷是她特意从宫外请的,据说接生过三十多个孩子,经验极丰富,昨日已经进了宫,住在西偏殿。
“都收拾妥当了!”春桃笑着说,“奴婢给王嬷嬷铺了厚锦褥,还放了暖炉,夜里不冷。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也都备在殿里,随时能用。”
闻咏仪轻轻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拍了拍春桃的手背:“去把我陪嫁的那对银手镯取来,放在妆盒最里面。”那对银手镯是她母亲给的,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本是她的念想,如今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当满月礼。
春桃应声去取手镯,回来时眼眶微微发红:“娘娘,您放心,生产时奴婢和张嬷嬷一定守在殿内,寸步不离。刘嬷嬷那边,奴婢也吩咐好了,让她看好胤珩和胤睿两位小阿哥,绝不让他们靠近产房,免得冲了喜。”
闻咏仪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有你在,我放心。”
巳时的日头渐渐升高,薄雾散去,阳光透过窗纱,在寝殿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闻咏仪屏退了宫人,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默念口诀,进入了系统空间。
界面上,“胎儿状态”一栏正闪烁着绿色的光点,点开后,一行行文字清晰地跳了出来:【胎儿状态:活跃。骨骼发育完成度98%,心率145次\/分钟(平稳),因持续吸收灵泉水能量,肌肉纤维韧性显着高于普通胎儿,预估出生后体能或超普通婴儿5倍,感官灵敏度提升30%】。
看到“体能超5倍”几个字,闻咏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指尖划过屏幕,取出之前兑换的“顺产丸”——药丸是暗红色的,裹在一层糯米纸里,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她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放进贴身的锦囊里,系在腰间——这是生产时的最后一道保障,能减三成产痛,缩短产程,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就在她准备退出系统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隔间药房的方向——贴在药罐外侧的防护符,竟闪了一下极淡的红色。
闻咏仪心中一紧,立刻退出系统,快步走到药房。药罐就放在案上,里面盛着今日刚煎好的安胎药,防护符隐在药罐耳柄下,红色的微光还在隐隐闪烁——这是预警“轻微异常”的信号,没有危险,却说明药材或汤药被动过手脚。
“春桃!”她扬声喊了一句。
春桃很快跑进来:“娘娘,怎么了?”
“把今日的安胎药倒了,再去把剩下的药材拿来给我看。”闻咏仪指着药罐,语气冷静。
春桃不敢耽搁,连忙倒了药,取来装药材的纸包。闻咏仪打开纸包,仔细翻找,很快从一堆黄芪、当归里,挑出了一根干枯的草——那草茎是暗褐色的,叶子蜷缩着,边缘还带着一丝黑色的痕迹,正是“断肠草”!
“这……这是断肠草啊!”春桃看清后,气得浑身发抖,“肯定是宜妃那个毒妇!上次没成,这次又来害您!娘娘,咱们去告诉皇上!”
闻咏仪却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别声张。”她捏着那根断肠草,指尖微微用力,草茎瞬间断成两截,“剂量很轻,不足以致命,只会引发轻微腹痛,她是想让我生产前身子不适,乱了阵脚。现在离生产只有几日,若是闹到皇上面前,只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她还会用更狠的手段。”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把这根草和剩下的药材一起埋了,别留下任何痕迹。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再跟她算总账。”
春桃咬着唇,狠狠点头:“奴婢听娘娘的!”
申时的阳光渐渐西斜,景阳宫的庭院里突然热闹起来——一队侍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迅速在庭院四周布下防线,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紧接着,四个穿着藏青官服的太医提着药箱,在李德全的带领下,走进了正门外的偏殿。
“闻娘娘,皇上特意从太医院调了四位太医过来,这位是李院判,专门负责妇人生产的,接下来几日都会在偏殿值守,您有任何不适,随时传召。”李德全笑着禀报,语气里满是恭敬。
闻咏仪刚要起身谢恩,就见康熙穿着常服,快步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身子怎么样?宫缩还厉害吗?”他的声音比往日温和许多,眼神里满是关切。
“回皇上,臣妾还好,只是偶尔有些胀痛。”闻咏仪轻声回答,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康熙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庭院里的侍卫和偏殿的太医,沉声道:“朕已经吩咐下去,这几日景阳宫由侍卫守着,除了你的贴身宫人,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太医也都安排好了,有任何事,随时传朕——朕就在前面的书房等着。”
他握着她的手,又叮嘱了一句:“你只管安心生产,别想太多。朕相信你,也相信咱们的孩子会平安降生。”
“臣妾谢皇上关怀。”闻咏仪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依赖,“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望,平安诞下孩子。”
康熙又陪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平稳,才起身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春桃:“好好照顾娘娘,若是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夕阳落下时,天边染成了一片橘红色。闻咏仪靠在软榻上,正和春桃说着话,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强烈的胀痛——比之前的宫缩要剧烈得多,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她猛地按住小腹,脸色微微发白,对春桃道:“快……去请王嬷嬷,怕是……要生了。”
春桃脸色一变,连忙应声:“哎!奴婢这就去!”她转身就往外跑,脚步慌乱却没忘了带上提前备好的热水和布巾。
很快,王嬷嬷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帮忙的婆子。“娘娘别怕,咱们先躺到床上去,深呼吸。”王嬷嬷经验丰富,一边安抚闻咏仪,一边指挥婆子们准备生产用的物件。
闻咏仪被扶到床上,刚躺下,又一阵宫缩袭来,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手紧紧抓着锦被。王嬷嬷摸了摸她的腹部,点了点头:“宫口开了两指了,娘娘再忍忍,咱们准备接生。”
产房的门缓缓关上,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都隔了开来。庭院里,康熙正来回踱步,听到殿内传来的闷哼声,他立刻停下脚步,神色紧张地望向殿门,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李德全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他跟着皇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如此紧张。
偏殿的四位太医也都站了起来,提着药箱守在门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侍卫们挺直了腰板,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暮色渐渐笼罩了宫城,景阳宫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映在窗纸上,晃动着忙碌的人影。殿内的闷哼声断断续续,偶尔夹杂着王嬷嬷的安抚声。庭院里的康熙始终站在原地,望着殿门的方向,眼神坚定又带着一丝担忧。
一场注定不凡的降生,就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悄然开始了。而谁也不知道,这扇紧闭的产房门后,除了新生命的啼哭,还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