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十五,乾清宫的朝会比往日多了几分不同的凝重——不仅宗室亲王、六部重臣悉数到场,两侧还额外设了蒙古王公的席位,科尔沁亲王班第、敖汉旗台吉拉什等十余人身着锦袍,腰间系着朝廷赏赐的珊瑚带,神色肃穆地立在阶下。殿外的银杏叶被秋风染成金黄,落在丹墀上,却没冲淡殿内那股“等待定局”的氛围。
朝会伊始,康熙先议了西北互市的筹备、江南盐税的整顿,张廷玉、隆科多等人一一奏报,流程顺遂却少了往日的喧闹。直到所有政务议毕,班第才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卷联名奏折,躬身道:“皇上,臣等有一事奏请,关乎大清社稷安稳,恳请皇上圣裁。”
康熙坐在龙椅上,目光落在那卷奏折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他早料到蒙古王公会提立储之事,秋猕时胤宸的表现已深得他们认可,如今胤禩倒台、兵权收回,正是顺理成章的时机。他缓缓道:“亲王但说无妨。”
班第展开奏折,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大殿:“自秋猕以来,宸王爷胤宸统筹围猎、处置马惊之乱、献‘剿抚并用’边策,既显沉稳之态,又有谋国之才;回京后协助皇上整顿朝政,清查胤禩党羽,条理分明,深得人心。如今朝堂虽安,然储位未定,宗室、外藩皆有忧虑——臣等联名恳请皇上,早定储君,以安天下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愈发恳切:“诸皇子中,唯有宸王爷兼具才识、心性与威望,既能镇朝堂,又能抚外藩,臣等愿以蒙古部身家性命担保,誓死效忠未来新君!”
话音落下,敖汉旗台吉拉什等蒙古王公纷纷上前,齐声附和:“恳请皇上早定储君!臣等愿效忠宸王爷!”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在康熙身上——宗室亲王们神色各异,却没人反驳;六部重臣们相互对视,显然也早有此预期;其他皇子或低头沉默,或面露复杂,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质疑。唯有胤宸,依旧立在阶下,神色平静得像未闻此事,只是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收紧,显露出他并非全然无波。
康熙看着蒙古王公们的恳切神情,又看向阶下的胤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立刻接奏折,而是缓缓道:“诸卿所言,朕亦有所思。储位乃社稷根本,朕岂会不知轻重?只是立储非小事,需观其才、察其心、验其德,绝非一时兴起可定。”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胤宸,语气从威严渐转为带着期许:“胤宸自督办河工以来,便显露出务实之态;秋猕时遇马惊不乱,遇边事有策,可见其沉稳;处置胤禩党羽时,不偏不倚、顾全大局,可见其心性。朕年轻时,亦曾在草原上处置边患,在朝堂上整顿吏治,彼时所思所行,竟与今日之胤宸有几分相似。”
说到这里,康熙的声音陡然提高,字字清晰:“朕常说,‘类朕’二字,非有大才、大心、大德者不能当。而胤宸,这二字,他担得起。”
“类朕”二字,像惊雷般炸在殿内。所有人都明白,这已是最明确的暗示——康熙虽未明说“立胤宸为太子”,却用“类朕”二字,将自己对胤宸的认可公之于众,这份评价,远超其他任何皇子。
班第等人眼前一亮,连忙躬身道:“皇上圣明!宸王爷‘类朕’,实乃大清之幸!”
张廷玉也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所言极是。宸王爷才德兼备,深得宗室、外藩认可,早定储位,可安民心、稳朝堂,臣附议!”
隆科多紧随其后:“臣亦附议!京畿兵权已归中枢,若宸王爷能承大统,臣愿全力辅佐,保大清江山稳固!”
殿内附和声此起彼伏,宗室亲王、六部重臣纷纷表示支持,连之前沉默的几位皇子,也不得不躬身称“皇上圣明”。胤宸这时才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声音沉稳:“儿臣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唯愿继续辅佐皇阿玛,办好差事,不负皇上与诸卿厚望。”
这番话既显谦逊,又不失分寸,更让康熙满意——不骄不躁,才是承继大统该有的心性。康熙抬手道:“起来吧。储位之事,朕自有安排,今日先议至此。你只需记住,‘类朕’不仅是评价,更是期许,往后更要勤勉办差,莫负大清,莫负民心。”
“儿臣遵旨!”胤宸躬身起身,退回原位,神色依旧平静,却让殿内所有人都清楚——大清的未来,已牢牢系在这位“类朕”的皇子身上。
朝会结束后,蒙古王公们围着胤宸,言语间满是期许;张廷玉、隆科多则与宗室亲王商议后续政务,气氛热烈而有序。康熙站在乾清宫门口,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远处的紫禁城角楼——秋阳洒在琉璃瓦上,泛着温暖的金光,像极了大清即将迎来的安稳岁月。
他知道,借蒙古王公之口请立储,再以“类朕”二字明示意向,既显“顺天应人”,又减少了朝堂争议,这步棋走对了。而胤宸,也定能不负这份期许,将大清的江山,稳稳地接过去,走下去。
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在空中打着旋,像是在为这场“储位明示”欢呼。乾清宫前的丹墀上,阳光正好,人心安定,一场持续数年的储位之争,终于在这温暖的秋日里,迎来了最圆满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