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工阁里，沈辰将青铜残片与地图并排放于案上，烛火在残片的古篆上跳动，映得“元素”二字忽明忽暗。
叶轻眉跪坐在另一侧，指尖捏着半块龟甲，正用细毛刷清理地图边缘的暗纹——那是她方才用“显纹露”喷出来的，淡金色的丝线般纹路，像极了灵脉图。
“师兄你看。”她突然屏住呼吸，毛刷尖点在地图右下角，“这里的褶皱不是自然形成的。”龟甲边缘的反光扫过纸面，原本空白的位置浮出一串细小符号，正是沈辰教弟子们用的元素符号：铁（Fe）、氧气（o?）、水（h?o）。
“是氧化反应的简写！”叶轻眉眼睛发亮，指甲盖大的符号里还藏着更小的刻度，“这是用反应速率当比例尺？”
沈辰的指节抵着下巴，前世实验室里绘制反应动力学图谱的记忆翻涌上来。
他取过石墨笔，在纸上快速计算：“铁的氧化速率是每百年0.05克，这些符号的排列间距……对应极西荒漠的实际距离，应该是每三个符号代表十里。”笔尖顿住，他突然抬头看向叶轻眉，“你之前说在南疆古墓见过类似的机关？”
“是用毒雾浓度变化加密的地图。”叶轻眉点头，将龟甲倒扣在地图上，暗纹与龟甲的裂痕完美重合，“但这次更精妙，把化学反应条件当密码——温度、湿度、灵脉强度，缺一不可。”她抽出腰间的灵尺，沿着龟甲边缘比划，“灵脉走向……和天枢峰的《九州灵脉志》里记载的‘断龙谷’完全吻合！”
案上的油灯突然剧烈摇晃，青鸾掀帘而入，斗篷上的露水甩在青砖地上。
“你们查到了？”她的目光扫过地图，“断龙谷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禁地，我在海外古籍里看过记载——那里镇压过一只吞灵兽，后来被大能抹去了所有坐标。”她解下斗篷搭在椅背上，“但古籍里没说，吞灵兽的巢穴下方，藏着一座地宫。”
“所以地图要同时满足化学反应速率和灵脉坐标。”沈辰将计算好的方位圈出，墨迹在“断龙谷”三个字上晕开，“明天寅时出发，赶在月亏前到。”他看向青鸾，“你说的‘改天换地的东西’，和残片上的‘元素’有关？”
青鸾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玉簪，这是她方才解斗篷时沈辰注意到的小动作——紧张时的习惯。
“我家乡的古卷里提过，上古有支‘元素师’一脉，能操控天地间最根本的力量。”她忽然抬眼，眼底有幽光流转，“他们的实验室，或许藏着让修士摆脱灵根限制的方法。”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岳雪儿端着药盏推门进来：“师兄，雷师兄把灵米鸡全吃完了，现在正抱着酒坛说要给你留鸡腿。”她将药盏放在沈辰手边，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立刻明白了几分，“我去收拾行装，需要带什么？”
“避毒丹、聚灵珠，还有那套微型电解阵。”沈辰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让雷震天把他的玄铁盾带上，上次改良的减震符应该能派上用场。”他看向青鸾，“你擅长什么？近战还是控场？”
“我学过古修的‘符纹术’。”青鸾指尖凝聚出一道蓝光，在空气中画出个扭曲的“∞”，“能暂时干扰机关运转。”蓝光消散时，叶轻眉突然“咦”了一声——她刚才用灵尺测量的暗纹，竟随着青鸾的动作微微偏移。
“这说明地图加密和符纹术有联动。”叶轻眉迅速在纸上记录，“得让青鸾姑娘在关键位置施展符纹，才能彻底解出坐标。”她抬头时，沈辰已经起身收拾案上的残片，“子时前必须睡，明天要赶三百里路。”
断龙谷的晨雾比预想中更浓，沈辰踩着湿滑的青苔走在最前，身后雷震天的玄铁盾磕得山石叮当响：“奶奶的，这破地方连只鸟都没有！”他话音未落，岳雪儿突然拽住他的后领——前方五步外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绿色雾气正从缝中渗出。
“是蚀骨雾。”青鸾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她指尖的符纹亮起，雾气接触蓝光后立刻凝结成绿色冰晶，“和我家乡古籍里的‘机关警戒’一样。”沈辰蹲下身，用灵刃挑开一块苔藓，露出下面刻着的元素符号：氯（cl）、钠（Na）、水（h?o）。
“氯化钠溶液电解反应。”他突然抬头，“大家闭气！”
话音刚落，地面的缝隙里“轰”地喷出灼热蒸汽——电解食盐水会产生氯气和氢气，遇热爆炸！
雷震天的玄铁盾及时举起，气浪撞在盾面上发出闷响，岳雪儿的冰箭紧随其后，在众人头顶凝结出冰幕。
叶轻眉趴在地上快速检查，手指沾了点残留的液体：“是稀释过的盐水，爆炸威力被控制过……他们在测试我们的破解能力。”
“他们？”雷震天的虎目圆睁，玄铁盾上的减震符突然泛起红光——左侧三十丈外的密林中，七道身影如鬼魅般窜出，为首者手持淬毒短刃，额间有暗红图腾。
“不是赵炎的人。”沈辰的瞳孔微缩，赵炎的手下惯用雷法，而这些人身上的灵压混杂着腐臭，“是血煞门的余孽，他们专门猎杀古修遗迹。”
“管他什么门！”雷震天挥盾砸向最近的刺客，玄铁盾上的改良减震符瞬间吸收冲击力，反震得刺客虎口崩裂。
岳雪儿的冰剑在林间穿梭，每刺中一人，伤口便凝结成冰晶，暂时封了他们的灵力。
青鸾的符纹在刺客脚下蔓延，扭曲的“∞”让他们的身形出现重影，叶轻眉趁机甩出三枚“灵爆符”——那是沈辰用硝化棉和灵玉粉制的，爆炸后产生的烟雾能干扰神识。
“撤！”沈辰拽着叶轻眉的手腕冲进雾中，身后传来刺客首领的嘶吼：“不能让他们进地宫！那东西是我们的！”断龙谷的雾突然转急，像一只无形的手扯开了层纱，露出前方陡峭的山壁——山壁上刻满与青铜残片相同的符文，中间嵌着块拳头大的水晶，正随着众人的靠近微微发烫。
“灵力频率锁。”青鸾的指尖抚过水晶，“需要输入特定频率的灵力波动才能开启。”沈辰取出随身携带的“共振调频阵”，这是他用超导灵导线和微型聚灵阵做的小法器，“叶姑娘，测水晶的固有频率。”叶轻眉立刻掏出灵频仪，红色指针疯狂摆动后停在36.7——和沈辰上周改良的“风灵共振术”频率接近。
“输入36.7赫兹的木属性灵力。”沈辰将调频阵按在水晶上，自身灵力顺着阵法流入，水晶突然发出蜂鸣，山壁上的符文开始逆时针旋转。
“再加火属性，18.3赫兹！”青鸾突然开口，她的符纹术让她能“听”到符文的震动频率，“这是双频锁！”
沈辰的额头渗出冷汗，两种属性的灵力在体内高速切换，像在走钢丝。
当最后一丝火灵力注入时，山壁发出闷响，一道刻满元素符号的石门缓缓升起，门内涌出的风带着铁锈味，混着某种熟悉的化学制剂气息——是前世实验室里高浓度双氧水的味道。
“这……这不可能。”雷震天的玄铁盾“当啷”落地，他盯着门内的景象，瞳孔里映着墙壁上的荧光符号，那些符号不是符文，而是沈辰教弟子们写的化学方程式：2h?o? = 2h?o + o?↑。
岳雪儿的冰剑泛起青光，剑尖指向头顶的金属管道，“师兄，这些管子……像你说的‘灵能输送管道’。”
青鸾的指尖轻轻抚过墙壁上的符号，声音发颤：“我家乡的古卷里，元素师的实验室就是这样……用方程式记录实验步骤，用管道输送灵能。”她转身看向沈辰，眉尾的朱砂在荧光下格外醒目，“这里，真的是上古元素师的实验室。”
众人沿着管道往里走，墙壁上的方程式越来越复杂，从简单的分解反应到置换反应，最后出现了沈辰都没见过的核反应式——两个氢原子聚变成氦，旁边标着“可控”二字。
雷震天突然停住脚步，玄铁盾重新握在手中：“你们没觉得……越来越冷了？”
沈辰的后颈泛起凉意，他能清晰感觉到空气里的灵力粒子在剧烈震动，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
“灵压在聚集。”他低声说，指尖凝聚出一团火焰，却发现火焰的形状扭曲得厉害，“这里的灵能环境被某种力量干扰了。”
“小心！”叶轻眉突然拽住岳雪儿的胳膊，两人脚边的地砖突然弹出细针，针尖泛着幽蓝——是淬了神经毒素的。
青鸾的符纹再次亮起，这次却比之前暗淡许多：“机关在升级……它们好像在识别我们的能力。”
更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齿轮开始转动。
雷震天的玄铁盾挡在众人身前，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凝重：“沈兄弟，我怎么觉得……这些机关不是防外人，是防……某种东西？”
沈辰的手掌按在墙壁的方程式上，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和调频阵启动时的频率一样。
他突然想起青铜残片背面的“元素”二字，或许上古元素师留下的，不只是实验室……
一道机械般的低语突然从黑暗中传来，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说话，每个字都带着电流的刺啦声：“身份识别失败……启动防御程序。”
众人的脚步同时顿住，岳雪儿的冰剑上结满霜花，雷震天的玄铁盾渗出冷汗，青鸾的符纹术在颤抖，叶轻眉的灵频仪指针疯狂旋转。
沈辰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黑暗，突然想起前世实验室的安全系统——当检测到未知身份时，会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
而这里的防御，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