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在闭关静室的蒲团上坐了半夜。
一声，木门被推开条缝。
岳雪儿端着青瓷托盘挤进来，额角还挂着未擦净的丹砂粉，显然刚从丹房赶过来。沈师兄，她把托盘上的黄符推到他面前，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新炼的灵能稳态符，我往里面加了硼化钽和稀土元素，能稳定灵力波动......
沈辰抬眼便看见她眼底的青黑。
这丫头为了给他准备闭关材料，已经连续七日没合眼了。雪儿，他伸手按住她欲抽回的手，你上次说金丹天劫可能有异......具体是？
岳雪儿的喉结动了动。
今日我去藏经阁查古籍，她压低声音，发现三百年前天机阁记载过类似的天劫——古修者尝试用太初法重构灵力本质，结果引动了法则之眼她指了指沈辰胸前的挂坠，你最近研究的古遗迹......或许被天道盯上了。
静室里的烛火猛地一跳。
沈辰想起遗迹中那道裂开的天空，想起玄冥子说的维度屏障自我修复，后颈泛起凉意。
他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鸟鸣——是天机子改良的机关鸟，爪间系着血书。
紫鸢军动向异常！岳雪儿拆开血书，他们监测到玄璃这半月出入宗门十三次，每次都带着密封的玉瓶......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沈辰霍然起身，他掀开窗帘，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墨色云团里跃动着幽蓝电弧，像极了遗迹中那道裂开的缝隙。
天劫提前了！岳雪儿抓住他的衣袖，我这就去启动护法阵！她转身要跑，却被沈辰拽住手腕：等等，让雷震天守阵眼。他盯着她发颤的指尖，你去丹房取三炉聚灵散，以防万一。
岳雪儿走后，沈辰独自走到院中。
劫云已压至头顶，每道雷光都带着灼人的粒子波动——这和他之前经历的雷劫不同，更像......实验室里失控的粒子对撞机。
汝以异法改写灵力本质，触犯天道律令。
冰冷的声音从雷云中炸响。
沈辰抬头，看见雷光中凝出一道身影：玄色长袍裹着嶙峋骨架，双眼是两簇跳动的雷火，额间刻着扭曲的法则符文。雷无妄？他想起古籍里天劫化身的记载，喉结滚动，你是天道的意志？
法则的执行者。雷无妄抬手，第一道天雷劈下。
那哪是普通雷霆？
分明是高能粒子束，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取沈辰丹田——那里正孕育着即将成型的金丹。
启动护法阵！院外传来雷震天的暴喝。
红色光罩应声而起，却在粒子束触及的瞬间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沈辰瞳孔收缩——这阵法是岳雪儿用三个月时间，按照他的稳态反应循环理论改良的，本应能抗下金丹初期雷劫。
灵波干扰！
细微的咒语混在雷声里。
沈辰突然察觉阵法能量流速异常，像是被人强行打乱了反应方程式的配平。
他转头，正看见院角阴影里的玄璃：那女子手捏半张符纸，嘴角挂着冷笑，指尖渗出的黑血正融入阵法光罩。
是她！沈辰咬牙。
雷震天已经冲了过去，拳风带起破空声：臭娘们敢坏老子好事！玄璃不闪不避，指尖符纸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
雷震天的拳头砸在光障上，整个人被反弹出去，撞在院墙上吐了口血。
阵眼紊乱！岳雪儿的声音从丹房方向传来，沈师兄，我需要三分钟调整配比！
粒子束已近在咫尺。
沈辰能清晰感受到那股能量在分解他的灵力结构，像浓硫酸腐蚀金属般灼痛。
他闭眼，前世实验室里的分子轨道模型在脑海中浮现——金丹本质是灵力的稳定结晶，若用六方密堆积结构......
3d轨道杂化，sp3键联结！他暴喝一声，周身泛起幽蓝微光。
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按照分子密堆积理论重构金丹结构，在丹田外形成一层晶格屏障。
粒子束击中屏障的瞬间，竟像水融入海绵般被吸收，部分能量转化为液态灵力，顺着经络灌进四肢百骸。
这......雷无妄的雷火双眼闪过异色。
玄璃的冷笑僵在脸上，她再次捏碎符纸，却见沈辰抬手一甩，数道酸雾符破空而来。
腐蚀性气体瞬间笼罩她周身，玄璃尖叫着翻滚避开，衣襟已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她咬碎口中的药丸，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夜色里。
沈辰没追。
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正在暴涨，晶格屏障吸收的雷电能量远超预期，但......他低头看向丹田，那里的金丹结构虽然稳定，却像被吹胀的气球，随时可能破裂。
雷无妄的身影缓缓降下，停在距他三步外。前所未有的稳定态......那声音不再冰冷，带着几分困惑，你，不是凡人。
话音未落，劫云再次翻涌。
第二道雷霆在云中凝聚，却不再是粒子束——那是一团炽白的等离子体，表面跃动着比太阳更耀眼的光斑，空气在它周围扭曲成诡异的波纹。
沈辰的挂坠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实验室里即将爆炸的反应釜。
灵力在体内奔涌如潮，丹田的晶格屏障发出细微的裂纹声——他知道，这第二击，才是真正的考验。
雪儿！他朝着丹房方向大喊，把聚灵散全拿来！
岳雪儿的回应被雷声淹没。
沈辰望着空中的等离子雷，舔了舔发涩的嘴唇。
前世做化学实验时，他曾见过最剧烈的链式反应......或许，这次他要让天道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方程式。
等离子雷开始下落。
沈辰的瞳孔里映出刺目的白光。
他能感觉到灵力在极限边缘震颤，丹田的裂纹越来越多，像极了古遗迹中那道裂开的天空。
但这一次，他不会让它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