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火把在晚风中噼里啪啦作响，沈辰指尖仍留存着晶核颤动的温度。
那道陌生的灵波宛如一根细针，随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挑动着他的识海——比刚才消散的法则投影更加灼热，更具生命力。
“沈师兄？”岳雪儿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带着药罐特有的苦涩香气。
她的指尖在颤抖，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他腰间的晶核上，“晶核……在发烫？”
沈辰低下头，看到晶核表面泛起细密的蓝光，就像被投入沸水中的硫酸铜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析出纹路。
他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里，粒子对撞机启动前仪器发出的嗡嗡声——那是某种更庞大存在即将降临的预兆。
“所有人，退到演武场边缘！”他猛地推开岳雪儿，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
雷震天刚要开口，就被他瞪了回去，“紫鸢，护住后勤队。南宫，带你的人到高处观察灵脉走向。”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如同玻璃撕裂般的尖啸声。
所有人同时抬起头。
月亮被乌云吞噬得只剩下一线银边，而在那线银边之上，一道漆黑的裂缝正缓缓裂开。
裂缝边缘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就像被撕开的幕布后透出的鬼火。
沈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察觉到，裂缝中涌出的灵波频率与晶核的颤动完全一致，每一丝波动都蕴含着碾碎万物的法则之力。
“那是……”岳雪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紧紧攥着腰间的药囊，指关节都泛白了。
“真正的法则级存在。”沈辰的喉结动了动。
前世看过的《高等灵波学》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只有掌握天地法则的大能，才能以灵波为笔，在虚空中书写自己的道。
此刻从裂缝中渗出的灵波，比他见过的任何术法都更加纯粹，更接近“规则”本身。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一个身影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玄色道袍，发间束着青铜发簪，面容模糊得如同被雾气笼罩，唯有双眼是两团跳动的幽火。
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会泛起蛛网般的裂纹，空气中的灵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成了乱麻，雷震天刚把震雷符捏在手里，就“啪”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玄冥老祖……”紫鸢将银笛抵在唇边，笛声颤抖。
她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上古时期，有大能以自身为媒介，将灵波法则炼入魂魄，死后也能以法则之身长存。
此刻这个身影周身流转的灵波，与古籍中“古神遗术”的描述分毫不差。
“蝼蚁。”玄冥老祖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巨石在虚空中摩擦。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雷震天胸口的震雷符残片突然自燃，岳雪儿的药囊“嘭”的一声爆开，药材撒了一地，“也敢妄议改命？”
沈辰后退半步，后背靠在了演武场的石墙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灵波正在重构周围的灵力场——氧气分子被压缩成高密度团块，水分子的氢键断裂又重新组合，就连他刚才布置的酸雾催化符的残迹，也在被法则之力分解成最原始的原子。
“灵导一营！”他突然大声喊道，声音穿透了震动的空气，“结灵能共振阵！”
三十道身影从演武场的角落冲了出来。
他们背着沈辰改良的便携式酸雾喷射器，腰间挂着高频震荡符，动作整齐得就像精密仪器。
为首的弟子是南宫云澜的亲卫队长，在向沈辰点头的瞬间，三十支喷射器同时扬起，淡绿色的酸雾在半空中交织成网。
“酸雾中的氢离子能干扰灵波频率！”岳雪儿突然喊道，她蹲在地上迅速调配药粉，“我加了硫代硫酸钠，酸雾消散前能持续释放活性粒子！”
玄冥老祖幽火般的双眼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抬手轻轻一挥，酸雾网突然倒卷，就像被吸进漩涡的水。
沈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对方的法则之力竟然能直接操控化学反应的方向，就像前世导师随手调整反应条件一样随意。
“共振阵，转高频！”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涌入喉咙。
晶核的热度顺着经脉窜上头顶，在识海中勾勒出分子轨道图。
那是他结合《量子化学》与《灵波共振术》创造出的模型，此刻正随着他的意念，在虚空中形成淡紫色的网格。
雷震天突然暴喝一声。
他捏碎最后一张震荡符，浑身肌肉隆起如铁铸，拳头裹着刺目的雷光砸向玄冥老祖。
“老子管你什么法则！”震荡符的灵波与沈辰的共振网格重叠，空气中响起了蜂鸣般的震颤声。
玄冥老祖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的灵波出现了细微的紊乱。
紫鸢的银笛终于吹响，清越的笛声中夹杂着不规则的颤音——那是她专门针对灵波频率设计的“乱律曲”，能干扰修士的识海共鸣。
“好机会！”岳雪儿将调配好的药粉撒向空中。
药粉遇到灵波燃烧起来，迸出细碎的蓝光，那是她加入的铯元素，能放大氢离子的活性。
酸雾网重新凝聚起来，这次裹着细碎的蓝光，像一群带刺的蜂群扑向玄冥老祖。
“蚍蜉。”玄冥老祖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
他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暗金色的符文。
符文刚出现，沈辰就感觉识海中的共振网格开始扭曲——那是更高阶的法则之力，在直接篡改灵波的振动频率。
晶核突然剧痛。
沈辰踉跄着摔倒，额头抵在青石板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能感觉到，自己构建的分子轨道模型正在崩溃，就像前世实验室里，精心设计的催化剂被强酸碱腐蚀一样。
“不能输……”他咬着牙爬起来，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灵能稳态塔，启动！”
演武场四角的四座青铜塔突然亮起。
那是他用超导灵力导线和精密催化剂打造的装置，此刻正疯狂地吸收周围的灵力，在头顶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罩。
光罩与晶核产生共鸣，沈辰感觉有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顺着晶核涌入光罩——那是他刚凝聚的晶核金丹，蕴含着三个月来压缩的所有灵力。
玄冥老祖的动作慢了一瞬。
他幽火般的双眼第一次清晰起来——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古兽般的暴戾。
“你竟能……”他的话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打断。
光罩与他的法则灵波相撞，空气中炸开刺目的白光，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掀飞数十块，岳雪儿的药囊被气浪卷到半空，雷震天被震得撞在墙上，吐出一口血。
沈辰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
他的嘴角淌着血，晶核表面的蓝光几乎要刺穿衣物。
但他的目光却亮得惊人——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灵能稳态塔竟然真的挡住了法则之力的冲击。
虽然光罩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虽然晶核几乎要融化在血肉里，但他证明了，化学修仙的理论，能够与古神遗术正面抗衡。
玄冥老祖的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
他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脸有道贯穿眉骨的伤疤，此刻正随着他的冷笑扭曲着。
“有点意思。”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比之前更浓郁的灵波，“但刚才，不过是法则的余韵罢了。”
沈辰抬起头。
他看见玄冥老祖指尖的灵波在重组，那是更复杂的结构，像前世见过的重核裂变链式反应图。
他的心跳得厉害，晶核的热度几乎要灼烧内脏，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这是挑战，更是验证理论的机会。
“沈师兄！”岳雪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从废墟中爬出来，怀里还护着半袋药粉，“长生殿的飞鸽传书！他们邀你三日后去讲学，说有重要典籍要……”
“收起来。”沈辰打断了她。
他盯着玄冥老祖指尖的灵波，右手按在晶核上，感受着那即将爆发的法则之力。
三日后的讲学？
他不知道
玄冥老祖指尖的灵波开始坍缩。
沈辰深吸一口气，在识海中勾勒出更复杂的分子轨道图。
这一次，他要试试前世从未验证过的“超分子共振模型”——或许，这就是化学修仙对抗法则的关键。
“让我看看，”玄冥老祖的冷笑中带着森然，“你的命，够不够改。”
演武场的风突然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在了胸口。
只有沈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