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听到他讨好的声音，心里复杂的很，面上依然保持着冷漠。
“不吃，你饿了就自己吃去。”
她这人确实吃软不吃硬，霍景行现在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不忍心说什么过分的话。
沈慕言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只能让自己态度看起来强硬一点，省得一时心软，关系又理不清。
可这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却让霍景行感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
霍景行觉得自己对沈慕言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真的厌恶他，根本不会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冷言冷语几句。
他上前一步，保持着让她不会反感的距离，声音放得更低：“慕言，我们昨晚喝了不少酒，不吃早饭对胃不好，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懂得多……”
“你还好意思说？你喝的多吗？桌子上放只鸡都比你喝的多，就你喝的那点儿，也值得醉成那样？”
沈慕言心里烦躁的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就是一顿怒吼，惹得周围路过的人都看过来。
霍景行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继续哄着：“是是是，我喝的少，下次我多喝点儿好不好？别生气了，去吃饭吧？”
沈慕言眉头拧得更紧了，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她现在是在说喝酒的问题吗？
心里的烦躁感几乎要达到顶点。
她受不了霍景行这副样子！
明明是他先越界，是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现在还摆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沈慕言烦躁地“啧”了一声，别开脸不再看他。
霍景行屏住呼吸，耐心地等着，不敢再催促。
沈慕言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走不走？”
声音又低又冲，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主要是担心这人低血糖，晕在自己面前，怎么说也是大舅哥，总不能真不管他死活。
沈慕言在心里给自己找各种借口，都是正当理由，不是自己心软。
霍景行眼底掠过笑意：“走，这就走。”
霍景行没再多言，利落地骑上自行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开口。
到了国营饭店，已经过了早饭的点儿，大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服务员在擦桌子。
霍景行让沈慕言先找位置坐下，自己熟门熟路地去了后厨。
没过多长时间，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
他将其中一碗放在沈慕言面前，声音温和：“先吃点儿馄饨垫补一下，我让郭师傅帮忙热了两个包子，马上就好。”
沈慕言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霍景行一眼。
霍景行看着她安静吃东西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要求也不高，只要人在自己面前就好。
郭师傅端着两个热好的大肉包送了过来，还有一小碟自家腌的咸菜。
“霍同志，你们慢慢吃。”
“谢谢郭师傅。”霍景行道了谢，将包子往沈慕言那边推了推：“这是郭师傅他们自己留的，给我们匀了两个，尝尝。”
沈慕言动作顿了顿，依旧没抬头，只是伸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机械地咬了一口。
肉馅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这顿饭吃得无比安静，也煎熬。
霍景行的小心翼翼像一根根细针，不断戳刺着她试图硬起的心。
她讨厌这样摇摆不定的自己。
沈慕言实在没什么胃口，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的馄饨和咬了一口的包子，心里堵得慌，索性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她声音闷闷的。
霍景行看着她几乎没动多少的食物，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劝她再多吃点，却见沈慕言已经别开脸，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他叹口气，非常自然地伸手把她剩的包子拿了过来，塞自己嘴里。
又顺手将她那半碗馄饨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就吃。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沈慕言来不及反应。
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阻止的时候，霍景行已经吃完了。
“你……”沈慕言猛地瞪大眼睛，又羞又恼：“毛病！”
霍景行抬起头，理直气壮：“不能浪费粮食。”
沈慕言被他噎得别过脸去，一句话都不想再跟他说，只觉得跟这人简直没法沟通！
无赖！
结完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国营饭店。
回槐花大队的路上，依旧是霍景行骑着自行车载她，绞尽脑汁想聊点什么。
“慕言，今天还学习吗？”
沈慕言咬牙：“不学。”
“爸妈和阿瑶还不知道我们去城里，估计等着急了。”
他这么一提醒，沈慕言才想起来，自己早晨一气之下离开，霍家其他人还不知道。
她懊恼的在额头上拍了一下，随后又想到自己是骑自行车离开的，看到自行车不在院子里，阿瑶估计能猜到她去城里了。
“慕言，你……”
沈慕言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想听他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自在。
霍景行被她一噎，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好。”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自行车刚在家门口停稳，沈慕言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看也没看霍景行一眼，径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沈哥，你一大早进城了？吃饭了吗？”霍佳瑶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她回来，就准备往厨房走：“锅里给你们热着饭。”
沈慕言伸手拦住她：“别忙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好……”
霍佳瑶想说什么，转头就看见自家大哥，脸上青了一片，嘴角都红肿了。
她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几步冲到霍景行面前，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大哥！你的脸怎么了？这是被谁打的啊？”
说着又转头看向沈慕言：“沈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沈慕言在霍佳瑶惊叫出声时就僵住了，心里暗叫糟糕。
她光顾着自己心烦，完全忘了霍景行脸上还带着她打的伤。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果说那伤是自己打的，那肯定少不了被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