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在市医院附近简单吃了午饭，便提着新买的衣物回到了考试的会议室。推开门，里面已经不像上午那样座无虚席。
黑板上贴着上午笔试通过的人员名单和考号，大约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的人留下。
沈慕言抬眼扫过，自己的考号稳稳在列，她心里更定了几分，找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
“沈同志！你也过了！太好了！”旁边传来一个带着雀跃的声音。
沈慕言转头，是上午坐在她旁边那位县防疫站的赵建国。
他此刻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赵同志，恭喜。”沈慕言微笑着回应。
“同喜同喜！”赵建国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又期待：“不知道下午实操考什么，希望别太难。”
他压低声音：“我真安排了病人让我们看病，我在防疫站……唉，练得少。”
沈慕言安慰道：“基本功扎实，临场稳住就行。”
实操考试，可不就是得有病人吗？
两人正低声说着，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上午那位面容方正，声音洪亮的主考官率先走了进来，神情比上午更加严肃。
他身后跟着两名干事，但令人意外的是，干事后面，鱼贯走进了五位身着整齐军装年龄不一的男同志。
这五位军人的出现，让会议室里参加考试的人都愣住了。
不是模拟，不是模具，是真实穿着军装的病人！
而且看他们的面色、姿态，明显是带着病痛来的，甚至还有坐轮椅的。
沈慕言的目光专业而迅速地扫过这五位病人。
第一位，三十出头，左腿站立时微微侧倾，脚尖不敢完全着地；第二位，四十多岁，面色萎黄，下眼睑颜色偏淡；第三位……沈慕言惊讶的挑了下眉。
齐明远？齐院长的大哥？
主考官走到讲台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考生，声音洪亮地宣布：“同志们注意！下午的实操考核，现在开始！考核内容是临床诊治能力！”
他指了指身后的五位军人：“这五位，都是我们的战友，也确实患有需要诊治的疾病。你们的考核任务就是：从他们当中，选择一位，进行现场诊断和治疗方案设计！”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主考官的声音回荡。
“考核规则如下：你们有五分钟时间，可以远距离观察五位同志的整体状态，不允许上前接触或询问。观察结束后，远出自己要诊治的病人，站到他面前，根据自己的考号排队为病人诊治。全程会有考官在旁边记录你们诊治过程！”
规则清晰而苛刻，不仅考医术，更考眼力、决断力、沟通力和在压力下保持清晰的思维能力。
选择哪位病人，本身就体现了考生的经验、胆识和风险偏好。
“都听清楚了吗？”主考官沉声问。
“清楚了！”考生们齐声回答，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不少人的额头已经见汗，目光在那五位军人身上来回逡巡。
沈慕言也凝神观察，五分钟的观察时间转瞬即逝，她选择了那位坐轮椅的病人。
“观察时间到！现在，请考生按照考号顺序，到自己选择的病人面前排队，准备开始诊治！”主考官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凝重的寂静。
沈慕言的考号本就靠前，加上她果断选择了那位坐轮椅的病人，而选择这位病人的考生似乎不多，她理所当然地排在了这支短队的最前面。
轮到她时，她先向站在病人旁边的考官微微颔首，清晰报上姓名和考号：“考官同志好，考生沈慕言，考号107，请求为3号病人进行诊治。”
考官听见她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同时翻开了记录本，拿起了笔。
沈慕言走到轮椅前，轮椅上坐着一位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军人同志，身姿依旧习惯性地挺拔，但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略显疲惫，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头的薄毯上。
“同志您好，我是参加本次考试的医生沈慕言，接下来将由我为您进行检查和问诊，希望能帮助您明确不适的原因。”
沈慕言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齐平，语气温和而专业，带着安抚的力量。
病人抬眼看了看她，似乎对她过于年轻的面容有些意外，但见她眼神沉稳，态度恳切，便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沙哑：“可以，沈医生。麻烦你了。”
沈慕言直起身，没有立刻去碰触轮椅或病人的腿脚，而是先从整体观察开始。
她注意到病人虽然坐着轮椅，但上半身坐姿稳定，腰背挺直，并无明显的强迫体位或疼痛性回避姿势。
薄毯下的双腿轮廓自然，并无明显的肌肉萎缩或异常肿胀。
“同志，觉得哪里不舒服？”沈慕言一边询问，一边自然地半蹲下来，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观察其面色、眼神、瞳孔。
病人回答：“主要是……腿没力气，站不起来，走路不行，有段时间了。”
“这个情况大概多久了？最开始是怎么发现的？是突然发生的，还是慢慢加重的？”沈慕言问着，同时轻轻掀开了盖在陈志刚腿上的薄毯一角，露出穿着军裤的双腿。
她伸出右手，示意道：“我需要检查一下您腿部的感觉和力量，请您放松，按照我的提示配合，好吗？”
“大概……两个月前开始的。一开始就是觉得左腿有点发麻，使不上劲，后来慢慢加重，右腿也开始没力，到现在……就站不起来了。”陈志刚回忆着，同时配合地让沈慕言检查。
沈慕言的手指从陈志刚的脚踝开始，用适中的力度按压、触摸，询问感觉是否正常、有无疼痛或异常。
接着她让陈志刚尝试做踝关节、膝关节的屈伸动作，并施加一定的阻力测试肌力。
她检查得非常仔细，从远端到近端，从浅感觉到深感觉，再到运动功能。
检查过程中，她眉头微微蹙起。
“双腿的皮肤感觉基本正常，肌肉无明显萎缩，关节被动活动度良好，主动运动力量明显减弱，左侧严重，肌力大约只有3级。”沈慕言侧头对旁边记录的考官道。
考官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