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笼子终究是笼子。再华丽的装饰，也无法改变其禁锢的本质。
这天，墨临渊因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需要在书房待上整个下午。
他提前安抚了凌月，允诺晚餐会陪他吃他最近很喜欢的法式焗蜗牛，并让陈管家准备好凌月喜欢的点心和果汁。
凌月很乖，知道自己不能打扰墨临渊工作，便抱着他的新绘本，窝在客厅靠近落地窗的软榻上晒太阳。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绘本滑落在一旁，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客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压抑的争执声。
“……抱歉，宋助理，先生正在开重要会议，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是陈管家压低的、却异常坚决的声音。
“陈叔，你就通融一下，这份文件是海外加急送来的，必须先生立刻签字！真的很急！”一个略显年轻焦急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不行。会议结束前，谁也不能进去。这是先生的命令。”陈管家毫不退让。
“陈叔！你……”
争执声虽然低，但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依旧清晰地传到了凌月耳中。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循声望去，只见客厅与玄关连接的入口处，陈管家正挡在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面前。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焦急和不耐烦，正试图突破陈管家的阻拦。
凌月认得他，是墨临渊身边一个比较得力的助理，好像姓宋。
之前偶尔来别墅送文件，都是匆匆来去，凌月对他没什么印象。
此刻，那位宋助理似乎因为被阻拦而有些气急败坏，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陈叔！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误了先生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硬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客厅内部，正好对上了刚从软榻上坐起来、睡眼惺忪望过来的凌月。
刹那间，宋助理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焦急和不耐也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惊艳。
他并非第一次来别墅，也隐约知道先生身边养着一个极受宠的“小情人”。
但他从未真正近距离见过凌月，只以为是哪个靠着美貌上位的玩物。
可此刻，看到那个蜷在阳光里、刚刚睡醒的少年，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浅薄。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家居服，黑发柔软，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他揉着眼睛望过来，那双初醒的眸子氤氲着水汽，清澈见底，带着懵懂和无辜，瑰丽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现实的美感，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
宋助理一时间看得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干净又如此昳丽的人。
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小情人”，这简直像是误入凡尘的精灵，或者精心收藏在琉璃罩中的绝世名花。
凌月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陈管家见状，脸色一沉，侧身完全挡住了宋助理的视线，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宋助理！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只能叫保安了！”
宋助理这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
他不敢再看凌月，连忙对陈管家道：“抱歉，陈叔，是我太着急了。我……我这就去外面等。”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离开了客厅。
陈管家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锐利。
他转身，走到凌月身边，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凌先生，吵到您休息了？没事了，一个不懂规矩的下属而已。”
凌月摇了摇头，还有些没睡醒的迷糊：“没关系。”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他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那种目光，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不像墨临渊看他时那种沉沉的、带着占有欲的专注，也不像佣人们恭敬的回避，而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和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炽热。
陈管家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可能是没见过凌先生，被您的风采所慑。”
他巧妙地用了“风采”这个词，避开了可能引起凌月不安的表述，“您不必在意。要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用些点心？”
凌月的注意力果然被“点心”吸引了，他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陈管家立刻让人送来了温好的牛奶和刚烤好的、香气扑鼻的杏仁曲奇。
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凌月很快沉浸在点心的美味中，将那个奇怪的宋助理抛在了脑后。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看见，就无法再假装不存在。
晚上，墨临渊结束会议，从书房出来。
陈管家第一时间上前，低声将下午宋助理试图闯入以及看到凌月后失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墨临渊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瞬间凝聚的风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人呢？”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在偏厅等候。”
墨临渊迈步走向偏厅。
偏厅里，宋助理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看到墨临渊进来，他立刻站起身，额头上沁出冷汗：
“先生，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墨临渊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跟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挥了挥手。
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宋助理，动作粗暴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墨临渊这才缓缓走到他面前，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他伸出手，旁边的保镖立刻将那个装有加急文件的文件夹递到他手上。
墨临渊看也没看，随手将文件夹扔在一边的茶几上。
然后，他抬起手，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指尖，极其缓慢、却又带着千钧之力，抬起了宋助理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