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碎片，一股寒意顺着血脉往上爬。金小小没松手，反而把那块泛红的残渣捏得更紧。
“系统。”她声音低，“分析这股能量。”
【检测到残余时间毒瘴，正在衰变中，具备可吸收性。建议启动‘噬魇模块’进行被动采集。】
“开始采集。”她闭了下眼，“同时标记高浓度污染区，优先处理。”
脑内光屏一闪，地图浮现出来，大片区域被染成暗红，像一块溃烂的伤口。那些地方正是雾隐森林深处常年无人敢进的死地。
她站起身，腿有些软，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但她不能停。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队药仙谷弟子从林间小路赶来，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背着药箱，脸上带着焦急。
“金姑娘，我们接到信号就赶来了。”她喘着气说，“破幻丹带了三十瓶，按你说的比例调配的话，能覆盖半个区域。”
金小小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这是最后一瓶完整的破幻丹，你们拿去稀释，溶进溪水里，让药雾随风扩散。”
女子接过瓶子，犹豫了一下：“您不跟我们一起？”
“我得留在中心点。”她说，“空间剑心还能感应毒瘴流动的方向，给你们指路。”
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没再问，转身挥手：“分组行动，按标记走！东线五人，西线四人，北面留两人跟进！”
队伍迅速散开，身影消失在林木之间。
金小小靠着一块焦黑的岩石坐下，左手按住残剑录铁环。体内灵力几乎枯竭，但剑心还在跳动，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勉强维持着感知。
地面微微震动。她闭眼，意识顺着地脉延伸出去。
三处节点堵塞严重，灵气无法流通。那里聚集的毒瘴最浓，普通人靠近片刻就会昏迷。
她睁开眼，从袖中取出几张符纸。这是石青山早前悄悄塞给她的，说是“老东西，但还能用”。
她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血印，然后将符纸折成小片，分别扔向三个方向。
符纸落地时发出轻微响声，随即沉入土中。
几息之后，地下传来嗡鸣。裂隙缓缓张开，清流渗出，带着淡淡的药香，与空气中的毒雾交织。
东边传来哭声。
是个孩子，断断续续地喊着“娘”。金小小皱眉，强撑着站起来，朝声音走去。
林子边缘有座破屋，门半塌着。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小女孩，不停拍她的脸：“醒醒，别吓娘……”
小女孩双眼紧闭，嘴唇发青，手指抽搐。
金小小蹲下身，伸手探她脉搏。经脉淤塞，神识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
她回头看了眼药仙谷弟子离开的方向，知道他们还没走到这一片。
只能自己来。
她盘膝坐下，右手贴住小女孩后背，左手搭在自己心口。空间剑心运转，一丝微弱的灵力渡过去，沿着孩子的经脉缓慢推进。
每推一段，都像在撕开一层黏稠的膜。
小女孩忽然尖叫一声，身体猛地弓起。金小小没放手，继续引导灵力冲破最后一道关卡。
终于，孩子大口喘气，睁开了眼。
“娘？”她声音发抖。
妇人哭着抱住她，连声道谢。
金小小没应，只摆了下手，示意她们安静。她额头冒汗，太阳穴突突跳，脑袋像是要裂开。
但她没停下。又接连帮两个昏睡的矿工打通经脉后，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
“不能再硬撑了。”系统突然开口，“你现在的状态，一次只能救一个人。让他们自己来。”
“他们找不到这里。”她靠回岩石，呼吸沉重。
“那就让药雾先走一遍。你省着力气，等关键时候再出手。”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风渐渐大了起来。药雾随着气流扩散，像一层薄纱掠过林间。被毒瘴困住的人陆续醒来，有人咳嗽，有人干呕，也有人跪在地上痛哭。
一名老药师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金小小还坐着调息，扑通一声跪下了。
“姑娘，你是这片林子三十年来第一个让毒不再长的人。”
金小小伸手扶他起来：“不是我不让它长，是它该退了。”
老人摇头：“你不明白。以前也有修士进来除毒，可毒越杀越多。因为毒根不在地上，在人心。有人想它活着，它就能活。”
她没答。只是望着北方。
那边的天空原本被乌云压得死死的，现在裂开一道缝，阳光漏了下来，照在一片枯树上。树皮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泛绿的嫩枝。
鸟叫了一声。
很短促，像是试探。接着又是一声。
三年了，第一次听见活物在林子里叫。
药仙谷弟子陆续回来报信。
“东侧村落已通路，村民能行走了。”
“西侧矿工恢复意识，可以自己喝水吃东西。”
“北面还有七人昏迷，但脉象稳住了，药效正在渗透。”
金小小听着，点头。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警告，检测到深层毒瘴试图重组，疑似有外部力量干扰。】
她立刻抬头，扫视四周。
一切如常。风在吹，药雾在散，人影来回走动。
“不是实体攻击。”系统解释，“是法则惯性残留，类似‘回光返照’。建议保持监控，我可借机吸收其最后能量。”
“怎么吸收？”
【开启被动吞噬模式，以你为媒介连接地脉。过程中你会感到寒冷和短暂失感，属正常反应。】
她没犹豫：“开始。”
下一瞬，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手指、脚尖最先失去知觉，接着是四肢，最后连胸口都像被冰封住。她牙关打颤，却一动不动。
地面微微震颤。那些刚刚渗出的清流突然变得浑浊，旋涡般打转，将空气中最后的毒雾吸扯下来，汇入地底。
她的呼吸越来越慢。
意识也开始模糊。
但在那片混沌中，她仍能“看”到——
地下的黑暗里，有一条细线在断裂。那是毒瘴维系多年的法则链，如今彻底崩解。
与此同时，系统的光屏不断闪烁：【采集进度15%……30%……50%……】
风停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变了。
不再是刺鼻的腐味，也不是药雾的苦香，而是一种……雨后泥土的气息。
一个小孩挣脱母亲的手，跑到空地上，仰起脸。
“娘，天亮了。”
母亲抬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金小小仍坐在原地，身体僵直，脸色发青。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采集进度85%……92%……98%……完成。噬魇模块升级准备就绪，是否立即激活？】
她没回答。
睫毛微微颤动。
一滴汗从额角滑下，在下巴处凝聚，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