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刚(69级)研究室内的空气如同凝固的琥珀,唯有那本摊开的、泛黄的兽皮册子在魂导灯光下散发着沉甸甸的微光。弗兰德镜片后的目光死死钉在册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页缘。十年…三百七十八个指标…两万九千四百六十五组数据…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凝结着挚友近乎自虐般的执着与…那份他早已丢弃的、名为“梦想”的热血!
一股混杂着酸涩、震撼与…深沉的羞愧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心脏。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玉小刚那双沉静如渊的灰眸。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邀功,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弗兰德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镜片后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所谓的“谨慎”与“保护”,在挚友这份以生命为赌注的担当面前,显得如此…懦弱可笑!
“哈…哈哈…”一声短促而干涩的笑声从弗兰德喉间挤出,带着一丝自嘲的颤抖。他用力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试图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小刚啊小刚…”他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我弗兰德精明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最看不懂的…竟是你这个闷葫芦!”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郁气一口吐尽!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直刺玄子那张油腻而带着不屑的脸!
“好!”弗兰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葫芦都跳了一下!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玄老!收起你那套‘旁门左道’的论调!魂导器…是未来!史莱克…不能没有未来!”他转向玉小刚,目光灼灼,“小刚!我信你!奥斯卡、霍雨浩…这两个小子,我弗兰德…收了!魂导系…老子陪你一起搞!豁出这条命…也要趟出一条路来!”
玉小刚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暖意。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依旧:“好。”
“哼!”玄子抱着酒葫芦,冷哼一声,油腻的脸上却少了几分刻意的刁难,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刚想再说什么,穆恩那佝偻的身影已悄然上前一步。古藤杖轻轻点地,发出沉闷的回响,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
“玄子,”穆恩浑浊的眼眸扫过玄子,带着洞穿一切的深邃,“小刚以毕生武魂理论之名立誓,以自废武魂、永离史莱克为代价担保学生安危…这份担当,史莱克海神阁…认!”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特级教师徽章…他当之无愧!学生安危,重中之重!但…”他话锋一转,浑浊的目光扫过弗兰德和玉小刚,带着期许与沉重的托付,“魂导之路,乃大势所趋!史莱克…不能固步自封!若有需要…海神阁会全力支持!与其他学院交流,引进师资…皆可运作!只要你们…能让史莱克的魂导系…真正立起来!”
弗兰德和玉小刚同时躬身,声音沉凝:“是!穆老!”
穆恩不再多言,古藤杖微顿,身影已如融入水波般消失在门口。玄子灌了一大口酒,油腻的脸上挤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最终只是深深看了弗兰德和玉小刚一眼,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别玩脱了!”便也转身,晃着酒葫芦,消失在昏暗的回廊尽头。
史莱克内院,海神阁顶层露台。夜风带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穆恩佝偻的身影凭栏而立,浑浊的眼眸望向星斗大森林深处翻涌的墨色林海。玄子晃着酒葫芦,走到他身侧,油腻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穆老,”玄子灌了口酒,声音带着粗粝的沙哑,“您这戏…演得可真够累的。老头子我这张老脸,都快绷不住了。”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嘿嘿一笑,“不过…效果不错!弗兰德这小子,骨头硬,脾气倔,不拿话激他,不拿小刚那‘自废武魂’的狠话砸他,他怕是还缩在那个龟壳里不敢出来!”
穆恩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低沉如古井:“玄子,你方才那‘唱白脸’的功夫,炉火纯青。摔酒葫芦的动静…恰到好处。”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魂导系…非立不可。上届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仅凭魂导器阵列,便险些掀翻我史莱克根基!若非上一届学员的魂力修为远超同辈,硬生生以力破巧…那冠军奖杯,怕是早已易主!”
玄子油腻的笑容微微一敛,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凝重:“日月帝国…那群疯子!魂导器玩得是越来越邪乎了!穆老您说得对…咱们史莱克,光靠武魂一条腿走路…不行了!”他用力捏了捏酒葫芦,“弗兰德和小刚…若能真把魂导系搞起来,让咱们的学员也能玩转那些铁疙瘩…嘿嘿,下次大赛,看谁还敢小觑我史莱克!”
穆恩缓缓点头,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夜幕,看到了更远的未来:“魂导器…是钥匙。开启的…是大陆格局的剧变。史莱克…不能落后。弗兰德和小刚…是火种。我们…要做的,是护住这火种,让它…燎原。”
玄子沉默片刻,用力拍了拍胸脯:“穆老放心!老头子我虽然看着粗,心里明白!魂导系的事…海神阁里,谁敢明着使绊子,我玄子第一个不答应!”他晃了晃酒葫芦,声音带着一丝豪气,“走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大陆的棋局,下一步…该怎么走!”
月光下,一佝偻一粗犷两道身影,并肩走向海神阁深处,背影融入沉沉的夜色,带着守护与开拓的决绝。
史莱克内院宿舍区。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唐昊天熟睡的脸上。他黝黑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床边,李婉欣翠绿的眼眸流转着狡黠的光芒,指尖捻着一株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翠绿小草——生命女神的“挠痒草”。她粉唇微勾,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将那细嫩的草叶,轻轻拂过唐昊天裸露的脖颈!
“唔…”唐昊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李婉欣眼中笑意更盛,草叶如同灵巧的羽毛,又扫过他敏感的耳廓!
“啧…”唐昊天闷哼一声,猛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躲避那恼人的痒意。高大健硕的身躯蜷缩起来,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笨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噗嗤——”李婉欣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格外清晰。她看着唐昊天那副狼狈又毫无防备的模样,心头那股名为“无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小木头…”她低声呢喃,翠绿的眼眸里漾开一丝宠溺与促狭,“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睡觉…闷死人了!还好有姐姐我…给你找点乐子!”
精神之海深处,死神李天佑猩红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闺女啊…你以前在神界可是最端庄娴静的生命女神!现在这…这欺负小男生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老爹我虽然不拘一格…可也没教你这样啊!”
“哼!”李婉欣粉唇微嘟,神念传递间带着理直气壮的娇嗔,“神界那些老古董…整天就知道开会、裁决、玩弄权能…无聊透顶!人间…多有意思!”她指尖的草叶再次不安分地探向唐昊天的腰侧,“这小子…看着闷,逗起来可有意思了!脸红的样子…比神界那些万年不变的假面好看多了!”
李天佑猩红的瞳孔微微闪烁:“玩归玩…悠着点。这小子现在懵懵懂懂,万一哪天开窍了…或者被别的姑娘勾走了魂儿…冷落了你…看你怎么办?”
“他敢!”李婉欣翠眸一瞪,粉唇边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神念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他要是敢…哼哼!姐姐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他的‘主人’!”她下意识地叉起腰,翠绿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月光下,那副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模样,如同降临凡尘的精灵,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与…一丝孩子气的娇蛮。
就在这时,唐昊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黝黑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带着一丝茫然,直直地对上了李婉欣近在咫尺、带着促狭笑意的翠绿眼眸。
空气瞬间凝固!
李婉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糟糕!被抓包了!她迅速收起那株“罪证”小草,翠眸一瞪,试图维持“姐姐”的威严:“喂!臭小子!你…你刚才…没看到什么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唐昊天眨了眨眼,黝黑的脸上掠过一丝困惑。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脖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认命的无奈:“没…没有。婉欣姐…我只想…睡觉…”他试图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逃避这熟悉的“骚扰”。
“睡觉?”李婉欣粉唇一勾,哪里肯放过他!她猛地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唐昊天的耳廓,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不容拒绝的诱惑,“好啊!睡觉可以…不过…”她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低语,“先背姐姐去窗边看月亮!姐姐今天…心情好,想赏月!”
唐昊天身体瞬间僵住!黝黑的脸上血色“腾”地一下涌了上来!背她?!那温软的身躯紧贴后背的触感…那萦绕鼻尖的草木馨香…还有她不安分时故意蹭动的…每一次都让他心如擂鼓,手足无措!这简直是…比修炼乱披风锤法叠加八十一锤还要折磨人的酷刑!
“怎么?不愿意?”李婉欣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和僵硬的肢体,翠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她粉唇凑近他滚烫的耳根,吐气如兰,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般的威胁,“姐姐可以让你碰…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尾音,“要是你敢乱动…或者…腿软了…姐姐可是会…好好‘奖励’你的哦~”
那温热的吐息、暧昧的话语、以及话语中隐含的“惩罚”意味,如同电流般窜遍唐昊天全身!他黝黑的眼眸瞬间瞪大,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股混杂着羞窘、慌乱和…一丝陌生悸动的热流,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窗外的月光清冷依旧,却驱不散寝室内这无声弥漫的、名为“神女戏谑”的灼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