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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在北江上空飘了三天三夜。

整个城市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街道两旁的松柏压弯了枝头。清晨六点,天还是一片墨蓝,省国资委大楼七层的灯光已经亮了一片。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的嘶嘶声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沉寂。

赵江河站在巨幅的企业分布图前,手里拿着红外线测温仪一样的数据终端——这是林璇团队最新开发的国资风险实时监测系统的便携终端。屏幕上,代表北江矿业和北江国际信托的两个红点正在有规律地闪烁,旁边的数字指标每隔五分钟自动更新一次。

“主任,两个调研组已经全部到位。”苏晚晴拿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走过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里有红血丝,“矿业组昨天下午四点进驻集团总部,按照计划,今天上午九点召开见面会。国信组今天早上七点直接进入数据中心,要求在见面会前完成核心交易系统的数据镜像和备份。”

赵江河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关键信息:“矿业那边反应如何?”

“表面很配合。”苏晚晴翻开第二页,“董事长刘振山亲自带队迎接,安排了最好的会议室和办公设备,食宿都按最高标准准备。但昨晚十一点,调研组要求调阅近五年海外投资项目的全部原始决策文件时,投资部部长说部分档案在境外项目部,需要时间协调调取。”

“预料之中。”赵江河并不意外,“告诉陈和平组长,不要等,先从能调阅的国内关联文件入手,特别是资金划转审批、合同评审、风险论证会的纪要。同时,请外事部门协助,以‘安全检查’名义,向相关境外使领馆商调那些项目在当地备案的基础资料。”

“明白。还有,”苏晚晴压低声音,“我们安排在矿业集团的‘线人’凌晨发来消息,说昨天下午调研组到达后两小时,刘振山紧急召开了班子会,要求各部门‘统一口径’,特别是涉及海外投资项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财务总监会后单独留下,据说在刘振山办公室待了四十分钟。”

赵江河眼神一凛。统一口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不配合”,而是有组织的对抗了。

“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是矿业集团审计部的一位副处长,老审计,为人正直,早年受过陈和平老处长的帮助。他匿名提供信息,说看到刘振山会后的脸色很不好看,财务总监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加密硬盘。”

加密硬盘……赵江河心里有了计较。这种时候紧急转移的,绝不会是普通工作文件。

“把这个情况同步给孙正平主任的纪委工作组。”赵江河沉声道,“另外,提醒陈和平,进驻后的第一次财务账目抽查,重点查近三个月大额资金异动,特别是对境外关联公司的划款。要快,要突然。”

苏晚晴快速记录,接着汇报国信方面的情况:“国信组那边,卫东副局长带队直接进了数据中心,沈荣坤今天‘恰好’去省里开金融工作座谈会,由总经理接待。数据中心主管开始以‘系统权限’、‘商业机密’为由推脱,卫东副局长当场出示了省政府办公厅的专项工作函和风险处置预案授权书,明确表示如果拒绝配合,将立即启动风险预警,并向银保监会报告。对方这才放行。”

“卫东这次够硬气。”赵江河点头,“数据镜像需要多久?”

“技术团队估计至少七十二小时。国信的系统和交易链路太复杂,涉及数百个信托计划、几千亿资产的底层数据,还要保证在复制过程中不影响正常交易结算,技术难度很大。卫东请示,是否可以要求国信方面提供系统架构图和权限列表,以加快进度。”

“可以,但要派我们的人全程监督操作。”赵江河想了想,“另外,让林璇远程支持,她熟悉我们之前构建的模型,知道该重点抓取哪些类型的数据。数据镜像一完成,立即启动风险筛查模型的首次全量运算。”

“林科长已经在准备了。”苏晚晴看了看里间小会议室,“她凌晨四点就来了,带着数据分析组的三个骨干,在搭建临时分析环境。”

赵江河的目光越过玻璃隔断,看到林璇正站在白板前,快速书写着算法逻辑。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手势坚定有力。再过几天,她可能就要去省委政研室报到了,但此刻她依然像钉子一样钉在这个最关键的岗位上。

“好。”赵江河收回目光,“今天上午,我要去省政府参加国资改革领导小组的周调度会。你在这里坐镇,两个调研组有任何异常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另外,”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份关于林璇同志借调期间工作衔接的详细方案,你找时间给她看看,有什么意见让她直接提。”

苏晚晴接过信封,犹豫了一下:“主任,林璇这一走,咱们数据分析和建模这一块,确实会有断层。晚晴虽然一直在学,但那些复杂的算法和模型架构……”

“我知道。”赵江河拍拍她的肩,“所以这个方案里,我建议林璇在借调后,仍作为改革领导小组的特聘专家,每月至少回来两天做技术指导和难点攻关。省委政研室那边,周书记已经沟通过了,原则上支持。这也算是一种‘柔性流动’吧。”

苏晚晴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既能顾全大局,又能保住咱们的核心技术能力。”

“去忙吧。”赵江河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二十。他需要赶在八点前到省政府。

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赵江河又转身:“对了,昨天《中国经济评论》发来的采访提纲,办公室整理好送来了吗?”

“送来了,在我桌上,挺厚的一沓。”苏晚晴快步取来文件夹,“问题都很专业,但有几个点……指向性很强。比如专门问到‘如何处理改革中的利益受损群体’、‘如何看待某些舆论认为北江改革动作过猛可能影响经济稳定’,还有‘在缺乏先例可循的情况下,决策者如何平衡风险与担当’。”

赵江河接过文件夹,快速翻阅。问题确实设计得很有水平,看似中立,实则每个问题都暗藏机锋。特别是最后那个关于“决策者”的问题,几乎是在直接问他赵江河个人了。

“看来这篇专访,不会太轻松。”赵江河合上文件夹,“回复杂志社,采访可以安排,但时间要推后两周,地点必须在国资委会议室,必须有委办公室和宣传处的同志在场。所有问题和回答必须经过录音和文字双重记录。”

“明白。”

离开指挥室,走廊里已经人来人往。改革启动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系统,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神色凝重。赵江河能感觉到投向他的目光——有敬佩,有担忧,也有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电梯下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曼发来的微信:“今早去矿业集团外围转了一圈,停车场多了几辆外地牌照的豪车。拍照发你了。注意安全。”

赵江河点开图片,是四辆黑色越野车,牌照分别来自北京、上海和深圳。拍摄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天还没完全亮,矿业集团总部大楼的轮廓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庞大森严。

他回复:“收到。你自己更要小心,别再靠近那边了。”

顾曼很快回了个“嗯”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今晚我回北江,不用接,社里有车。给你带了护肝茶,别老喝浓咖啡了。”

简单的几句话,让赵江河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电梯到达地下车库,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那辆黑色的公务轿车。

车驶出大院,街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到两侧,堆成高高的雪墙。环卫工人正在撒融雪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味道。收音机里,早间新闻正在播报:“北江省启动新一轮国企改革,首批十八家省属企业纳入战略性重组范围……省委书记周明轩强调,要坚定不移推进改革,为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司机老张从后视镜看了赵江河一眼,欲言又止。

“老张,有话就说。”赵江河闭目养神。

“主任,我就是个开车的,不懂那些大政策。”老张斟酌着词句,“但我有个表弟,在矿业集团下属的机械厂干了二十年。昨天他打电话问我,说厂里都在传,集团要被拆分卖掉,好几万人要下岗……是真的吗?”

赵江河睁开眼睛。这就是改革最真实的一面——不是文件上的文字,不是会议上的部署,而是成千上万普通职工饭碗和生计的震动。

“老张,你告诉你表弟,改革是为了让企业活得更好,不是为了让职工没饭吃。”赵江河坐直身体,“那些效率低下、长期亏损的非主业业务可能会调整,但国家有政策,企业有责任,一定会妥善安置好每一位职工。而且,真正有技术、肯干活的骨干,只会更有用武之地。”

老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回头跟他说说。不过主任,我表弟还说,他们厂里几个领导最近特别活跃,天天往总部跑,还私下找一些老工人谈话,说要‘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听着怪不对劲的。”

赵江河心中一紧。这是有人在煽动基层情绪,制造对立,给改革施加压力。

“老张,谢谢你这个信息,很重要。”赵江河神色严肃,“你再跟你表弟说,让他相信组织,相信政策,不要听信谣言,更不要被人利用。有什么困难或者听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国资委有专门的职工诉求接待窗口。”

“哎,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车驶入省政府大院。雪花又开始飘落,纷纷扬扬。

周调度会在省政府一号楼第三会议室举行。赵江河提前十分钟到达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省发改委、财政厅、审计厅、地方金融监管局等相关部门负责人悉数到场,气氛比上次全省大会时更加凝重。

周启明坐在主位,正和身边的常务副省长低声交谈。看到赵江河进来,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八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先通报两个情况。”周启明开门见山,“第一,昨天下午,国务院国资委改革局领导打电话给我,询问我省这一轮改革的总体思路和风险管控措施。我做了详细汇报,领导原则肯定,但也提醒我们,改革要蹄疾步稳,特别是涉及金融企业和大型资源类企业,要高度重视风险外溢和连锁反应。”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国务院国资委的直接关注,意味着北江的改革已经进入了更高层面的视野。

“第二,”周启明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我接到多个渠道反映,最近社会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我省国企改革的‘杂音’。有的夸大下岗分流人数,制造恐慌;有的曲解改革政策,煽动对立情绪;还有的以‘专家’‘学者’名义发表文章,质疑改革必要性。宣传部已经在监测引导,但我们各部门也要心中有数。”

他看向赵江河:“江河,两个调研组进驻情况怎么样?”

赵江河起身汇报,重点讲了矿业集团的“统一口径”和国信的数据镜像进展,隐去了具体线索和内部消息,但强调了面临的阻力和潜在风险。

“刘振山这个人,我知道。”财政厅长插话,语气有些不满,“当年矿业集团搞海外扩张,从省里要了不少政策支持和贷款担保。现在看,很多投资决策确实草率。但他在系统内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动他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动。”周启明声音不高,但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因为不容易就不动,那我们这代干部就是历史的罪人。财政厅、审计厅要全力配合调研组,把矿业海外投资的真实情况彻底查清楚。特别是那些违规担保、虚假注资、利益输送的问题,一查到底!”

“至于国信,”他转向地方金融监管局局长,“老蒋,你是专家。卫东在那边如果遇到专业上的硬骨头,你要亲自上阵支持。金融风险无小事,一定要把底数摸清,把风险隔离措施做实。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求央行区域分行和银保监局的指导。”

蒋局长点头:“周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局里最得力的两个处长随时待命。不过,沈荣坤在金融圈人脉很广,北京那边也有不少关系。我建议,对他的调查要格外注意程序合规,证据确凿。”

“这个孙正平同志有安排。”周启明看向列席会议的孙正平,“纪委的工作在依法依规推进。我们要相信,绝大多数干部是好的,但如果有害群之马,也绝不会姑息。”

会议接着讨论了改革中职工安置、资产处置、债务重组等具体政策。赵江河一边记录,一边观察着与会者的反应。他能感觉到,随着改革进入实质操作阶段,不同的立场和考量开始显现——有的部门担心改革成本太高,有的担心影响当期经济增长数据,有的则对自己管辖领域可能被触及而敏感。

这就是改革的常态。从来不会有一帆风顺,从来都是在各种力量的博弈中艰难前行。

会议进行到十点半时,赵江河的手机在口袋里连续震动。他悄悄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苏晚晴发来的紧急消息:“主任,矿业组出事了。陈和平组长在调阅财务凭证时,发现三笔总额八千万的境外付款凭证疑似伪造,当场质询财务总监。对方情绪激动,突发心脏病,已送医院抢救。矿业集团部分中层干部围堵调研组办公室,要求给说法。”

赵江河心里一沉。突发事件,而且是人命关天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回复:“立即启动应急预案。一,确保陈和平和调研组人员安全,必要时可请求当地公安协助;二,协调省卫健委,派最好的心内科专家参与抢救,尽全力保住人;三,封存所有相关财务资料,特别是那三笔可疑付款的原始单据和审批流程记录;四,通知孙主任。”

刚发完消息,又一震动,是林璇:“主任,国信数据镜像遇到技术狙击。对方在核心数据库设置了动态加密陷阱,我们的镜像进程三次中断,每次中断后部分历史交易日志就被自动擦除。卫东副局长正在与对方技术团队对峙,但进展艰难。怀疑有内鬼配合。”

两面受敌。而且都是技术性、专业性的阻击。

赵江河深吸一口气,在会议间隙,低声向周启明汇报了这两个紧急情况。

周启明眉头紧锁,但神色依然沉稳。“知道了。你马上回去处理。记住几点:第一,人命第一,妥善处理好财务总监的救治和家属安抚,不能授人以柄;第二,矿业集团那边如果有人借机闹事,依法处理,但要讲政策、讲方法,不能激化矛盾;第三,国信的技术问题,如果需要,可以请求国家网络安全方面的技术支持。我下午去北京开会,会当面向相关部委领导汇报情况,争取指导。”

“明白。”赵江河起身,向与会者点头致意,快步离开会议室。

走廊里,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晚晴,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立即做几件事:第一,以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名义,起草一份《关于确保改革工作平稳有序开展的紧急通知》,强调依法合规、文明调研、保障职工合法权益,下午下班前发到所有省属企业和调研组;第二,联系省人民医院院长,请他亲自过问矿业集团财务总监的抢救情况,随时汇报;第三,让信息中心查一下,国内在金融数据取证和抗加密陷阱方面,有哪些顶尖的技术团队或专家,我要名单和联系方式。”

“好的主任!还有,十分钟前,《中国经济评论》的李编辑又打电话来,说他们主编很关注这次专访,希望能尽快安排。我说您在开会,他问能不能先提供一些背景资料。”

“背景资料可以给,就给他们公开的新闻发布会通稿和政策文件汇编。其他的,一律按规矩办。”赵江河坐进车里,“另外,你私下了解一下这个李编辑的社会关系和发表过的文章倾向。要细致。”

车驶出省政府,雪下得更大了。赵江河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思绪飞速运转。

财务总监突发心脏病——是真病还是假病?如果是真病,时间点未免太巧;如果是假病,那对方不惜用这种方式来中断调查,说明那三笔八千万的伪造付款背后,一定有更严重的问题。

国信的数据加密陷阱——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机密保护,而是有明显对抗性质的销毁证据行为。沈荣坤一个金融企业负责人,哪里来的这种高科技反调查手段?背后有没有专业团队支持?

还有那些突然出现在矿业集团的外地豪车,那些在基层煽动情绪的“领导”,那个恰好在此时抛出橄榄枝的北京媒体……

这一切都不是孤立的。

赵江河打开手机,找到孙正平的号码,拨了过去。

“孙主任,两边的紧急情况您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孙正平的声音很沉,“江河,我这边也有进展。那个‘墨香斋’的吴老板,昨晚连夜转移了一批货物,我们的人截住了运输车,你猜里面是什么?不是字画,是十二箱三十年以上的茅台,还有八箱高档雪茄,都是市面上罕见的有编号的限量版。收货地址是北江国信的一个高管宿舍小区。”

艺术品洗钱,高档烟酒输送……沈荣坤的奢侈生活可见一斑。

“另外,”孙正平继续道,“关于组织部那封调函的最初动议来源,我们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省委政研室确实缺数据分析人才,但最初提出从国资委挖人建议的,是政研室一位副主任,他曾经在国信担任过三年独立董事,和沈荣坤私交不错。”

线索开始收拢了。

“孙主任,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赵江河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对方已经开始狗急跳墙,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我们不能总被动接招。”

“你的意思是?”

“矿业那边,既然他们用‘病’来中断调查,我们就用‘治病救人’的名义深入。我建议,以保障职工健康和安全生产为由,扩大调查范围,不仅查财务,还要查矿业集团近三年的安全生产投入、职业病防治、职工体检档案。特别是那几个资源枯竭的老矿区,职工的医疗保障、安置待遇落实情况。把问题从‘经济问题’延伸到‘民生问题’,看他们还怎么捂盖子。”

孙正平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这个角度好。民生问题更容易引起共鸣,也更能暴露他们克扣职工福利、挪用专项资金的问题。我让纪委的同志配合,重点查职工医保缴费、工伤赔偿、困难补助发放这些具体事项。”

“国信那边,”赵江河接着说,“技术对抗我们可能暂时处于下风,但可以从另一个方向突破。他们不是怕我们查资金流向吗?我们就从资金的最末端——那些信托产品的投资者入手。选择几只疑似有问题的信托计划,以‘风险排查和投资者保护’名义,随机联系一批投资者,了解产品销售过程中有没有虚假宣传、风险提示是否到位。同时,查这些信托计划募集的资金,最终流向了哪些项目公司,这些项目公司的股权结构、实际控制人是谁。”

“你是想从两端挤压,让中间的问题暴露出来?”

“对。沈荣坤可以给数据库加密,可以设置技术陷阱,但他无法堵住成千上万投资者的嘴,也无法完全掩盖资金最终流向的痕迹。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整个链条就可能松动。”

孙正平笑了:“江河啊,你这几年在改革一线,真是历练出来了。行,就按这个思路办。我这边也会加快对沈荣坤社会关系和经济往来的调查。另外,提醒你一件事,最近省里有些老同志,对改革有些不同看法,可能会通过各种渠道向上面反映。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谢谢孙主任。”

挂断电话,车已经驶入国资委大院。赵江河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静静思考了几分钟。

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刮器扫去,但新的雪花又不断落下。这就像改革中的问题,解决一个,可能又会出现新的,需要持续不断地清理。

但正因为难,才更需要有人去做。

他推开车门,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他拉紧大衣,大步走向大楼。指挥室的灯光在七楼亮着,像这座冰雪城市里一座不灭的灯塔。

走进大厅,值班的保安立正敬礼:“主任好!”

“辛苦了。”赵江河点头,走进电梯。

电梯上升时,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抹去肩头的雪花。当电梯门在七楼打开时,他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冷静。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分屏显示着矿业集团和国信大厦的实时监控画面——这是经批准接入的公安天网系统画面。可以看到,矿业集团总部楼下聚集了一些人,但秩序还算正常;国信大厦则一片平静。

苏晚晴迎上来:“主任,陈和平组长那边最新消息,财务总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矿业集团刘振山董事长赶到医院,当着陈组长的面表示要严肃追究财务造假责任,同时承诺全力配合调查。围堵办公室的人已经被劝离。”

“刘振山反应很快啊。”赵江河走到矿业组的监控屏前,“既撇清了自己,又表现出了配合态度。财务总监成了弃子。”

“是的。陈组长判断,这是丢车保帅。那三笔八千万的伪造付款,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告诉陈和平,接受刘振山的‘配合’,但调研要继续深入,按照我们刚才商定的新方向,查安全生产和职工民生。”赵江河顿了顿,“另外,让他注意安全。我怀疑,对方接下来可能会有更激烈的动作。”

“明白。”

赵江河又看向国信组的画面:“技术问题怎么样了?”

“卫东副局长汇报,已经暂时中止了数据镜像,正在与国家金融信息安全实验室联系,请求技术支援。林科长建议,在等待支援期间,可以先用我们已有的数据片段,结合公开市场信息,对几个重点信托计划的资金流转进行模拟推演,寻找异常节点。”

“可以。让林璇放手去做。”赵江河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半,“让大家轮流去吃饭,你也是。下午两点,召集两个调研组的核心成员开视频调度会,我要听详细汇报。”

“好的主任。您也先去吃饭吧,食堂给您留了饭。”

赵江河摇摇头:“给我泡碗面就行。我还要准备下午向省委的书面汇报材料。”

他走进自己的玻璃隔间,脱下大衣挂好。桌面上,除了文件,还多了一个保温杯。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护肝茶,浅褐色的茶汤里飘着枸杞和菊花。杯子底下压着一张便签,是顾曼娟秀的字迹:“少喝咖啡,多喝这个。晚上见。”

赵江河心头一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带着淡淡的甘甜,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起草向省委的汇报材料。窗外,雪还在下,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纯净的白色之中。但赵江河知道,在这片洁白之下,是错综复杂的现实,是激烈的较量,是改革必须面对的深水区。

他敲下标题:《关于省属企业战略性重组工作进展及面临挑战的情况报告》。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隔间里回响,沉稳而坚定。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冬日,这场关乎北江未来的改革,正在艰难而执着地向前推进。每一份文件,每一次会议,每一个决策,都在为破冰积蓄力量。

而真正的破冰时刻,或许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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