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生五六年，在行业里面不算出众。
三个创始人据说是亦师亦友的机会，一开始也是艰难打拼，不过当大家还在做传统线下生意的时候，他们一股脑的钻研，自己发展起来线上业务。
企业的确是求贤若渴，但是似乎也因此略微有点激进——周栩发现身边的人的确良莠不齐。
王红的向上管理的确做好的，带着十来个人的小团队，帮着整个市场的总监打江山。市场总监不会接触到周栩这样的新兵蛋子，不过为表亲民，还是组织各个团队聚了餐。
四五十人的团队占据了饭店的大包厢，总监爬满珠串的手摇摇晃晃举起就变，冲着大家说：“欢迎加入这个大家庭！最近辛苦了。”
毛可庭和王红在两边堆笑着凑过来碰了一下水杯。
倒是孙青云和团队助理卫茹在角落坐着，远远举杯应了一下。
这次聚餐说是欢迎新人——今年团队来了5个新人。实际上是和快马的战斗中，总监带着通生打赢了一仗。今天这是庆功宴。
“小栩，你怎么不喝酒啊？”欢欢忽然凑过来问道。
“哦，没事，我酒量不行。”周栩忽然有点反感毛可庭和王红，整天捧臭脚。或者说，自己有点绝望。入职一个多月，王红似乎没有好好教他怎么去工作。当然自己每天干的活，似乎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总不至于这样一直干下去吧？他想。最近他听说飞飞后来进入了爱力，据说还谈了一个前辈，在魔都过的挺好的。看飞飞的社交媒体，似乎过的十分精致，工作也是很起劲。
这场聚餐结束得并不晚，秋意渐起，散场的时候几个前辈和领导纷纷问起是否有人需要顺路捎一下。
王红大喊着：“总监，我老公在外面等，让他顺路送你回去。”
毛可庭娇嗔回怼，“红姐，不把这个机会给我么？哈哈哈哈，我要拍马屁。”
吵闹着，传来一声“我住在水木公寓，有谁顺路需要带下？”
周栩一抬头，是孙青云。
一个女生举手喊“青云哥，我在里湾，顺路捎我下吧。”
孙青云循着声音找女生，目光掠过周栩。
周栩也举举手，示意孙青云，“青云哥，我也在水木公寓。”
大概女生喝了不少酒，到了车边就说，“我要坐后排。”
周栩也就顺势坐到了副驾。
是那股皮革混杂烟草的味道，春意未起，夜色凉薄，这味道反而让人有点温暖。
车子启动，慢慢行驶。后排的女生似乎眯着眼睛睡着了。
孙青云似乎侧头和周栩说话，周栩看到街灯微光下，整洁的侧脸，微小的目光似乎对自己闪烁着，“稍微透透气？”似乎在征询自己的想法。
“嗯。”
周栩察觉到自己和孙青云那边的车窗都下来了一条缝。
他大概是担心冻着女生，又怕突然打开，自己会尴尬，所以还来问下自己的意见吧。周栩觉得这领导倒是很细心。
没多久，车子开到了里湾，女生也恰到时机的醒来，下车，热情的致谢告别。
车子里面就只剩下孙青云和自己两个人了。
周栩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加快，脸颊有点微微烫。他一直很羡慕公关团队，似乎不必像自己的团队这样要对总监奉承。但是两者目前没什么交集，自己一个刺头青学生，似乎没有什么平等对话的机会。
但是那是一种佩服的感觉，觉得孙青云似乎能够很干净利落的处理好工作，又给人一种8小时外也很享受生活的样子——周栩几乎每天都要听到王红对自己或者团队其他人抱怨工作，生活，家庭种种——当然这些他丝毫没有兴趣，但是作为下属，有的时候似乎又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倾听。
风吹进车，两个人一言不发。周栩内心此刻倒是安静下来，他觉得那个味道很好闻，此刻很放松，街灯一闪而过，待会儿就到家了吧。
“你怎么也住在水木公寓？我从没见过你啊？”孙青云打破了沉默，有点诧异的问周栩。水木公寓可不便宜，地段不错，环境雅致，还有学区，附近上班族在这个城市落脚，几乎都会考虑在这个公寓置业。
周栩猜到他的疑惑，也尴尬的笑笑，说，“青云哥，我住水木公寓过去点点距离那个廉租房，到水木公寓您放我下来，我散步回去就成。”
孙青云没说话，黑暗中似乎点点头。周栩觉得有点尴尬，觉得是不是落下了一个爱占便宜的印象。水木公寓到廉租房大概1500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找个话题聊聊吧，他想。
“青云哥，你们部门工作压力大么？”聊工作总没错。
“还好，一阵一阵的，只不过结果产出比较难量化，不像你们，还能有些比较直观的数据。”果然说到工作，都能有几句吐槽。
“哦，真羡慕。”周栩随口一说，这才发现孙青云已经开过了水木公寓，正朝着廉租房开去。“青云哥，这儿就可以下了，我自己走回去。”他又犯尴尬了，明明快到人家家了，还硬尬聊啥啊。
孙青云似乎心情很好，侧过头盯着周栩说“没事，顺路送你。”
“你不用羡慕我们这边的工作，各有千秋。不过我带团队比较随意，结果导向”孙青云慢慢踩了刹车，挂档，慢慢的说。“怎么，想来我的团队？”
周栩可没这么想，刚来多久啊，怎么会这么折腾呢。“不不不，我就问问，纯好奇。”
“不过也不要勉强，我觉得你胆子大，不怕吃苦，可以多历练历练。”孙青云看着周栩。
半束光透过车窗玻璃缝照在周栩脸上，这是初入社会的懵懂的脸，稚气未脱，却又带着自信倔强。周栩最近忙着培训和组内工作，没及时去理发，头发刺过耳旁，散漫的耷拉在头上。虽然最近知道“穿得不要那么幼稚”，但是此刻他这橙黄色的短袖和外面草绿色的外套，在夜色里实在是扎眼。
周栩可没这么想，他完全没有想到此刻孙青云大概内心在吐槽他着实不好好打理自己。他在想，自己其实在王红这边干的蛮好的，只是有点不太会向上管理——他实在不想拍总监马屁。
这时候孙青云的手机响了，他按了下接听，车载音响里面传出“大哥啊，你知道吗我真想吐槽今晚……”是毛可庭的声音。不过孙青云直截了当的说，“在忙，待会儿说。”就挂了。
车窗外的行道树似乎抽芽了，空气里面有点青草的味道。
尴尬下车，周栩转过身拍拍车窗。玻璃又下来了一些。
“还是谢谢青云哥送我回来。”末了，似乎又想起什么，“还有上次送我的水杯。”
孙青云靠近了身子望着周栩，点头回应。
周栩又补充道，“下次有机会请您吃饭！”不过说这话，他压根没有想到，孙青云这个挑剔的主，真到吃饭的时候，挑剔得估计要调教他掉层皮，这是后话。
孙青云没说什么，待周栩转身准备走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说出来，看着周栩三步并两步离开，终究没说出口。
这边，周栩倒是很感谢孙青云没架子，不仅顺路捎他，还把他送到了楼下。大概就是人好，周栩这么定义孙青云。
不过最后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似乎就是互相吐槽吧。周栩没往心里去。
此刻他太累了，要不是今天早点下班去聚餐，真是连续两周加班了，这加班真是比大学熬通宵累太多了。
倒头就睡。
冬去春渐来。
通生并没有保持对快马的碾压。快马总部在省城，而通生不过盘旋在苏城。很多资源对接、客户资源都不能与之相比。
周栩最近忙着配合设计团队，主要盯着他们为制作合格的关键词图片。文案是自己写，常常加班到九点后。图片则由设计团队操刀，但是自己也需要不断与之沟通，确保作品能够满足营销需求。
几次跑下来，设计部的负责人就指定新人设计师Jessica来对接了。Jessica也是这批新人，在培训上和周栩打过照面。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眯着眼睛，头发细细，阳光下泛黄色。不开口的时候，真是个江南小家碧玉。一开口，那股大碴子味就出来了。周栩也乐得和她对接，同龄人交流没啥代沟，如果自己不慎说出“五彩斑斓的黑”这种诉求，她则会立刻毫不留情的怼回来。
不过周栩观察了下，Jessica对自己的领导则是毕恭毕敬，用她的话就是，“苟着，好好打工！”
因为和设计对接的不错，王红几乎把团队所有的设计需求都压到周栩这边，周栩索性常常和设计团队呆在一起。这么算下来，一周也就回自己工位一天，开开会，知晓一下情况。其余所有时间则跑到楼下一层，在Jessica的工位边占了个坑。
彼时新人培训结束，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的时间，大家都仿佛正式员工一般忙碌起来。不过Jessica倒好，她在苏城念的大学，大学同学此刻和她一同进了设计部——设计部的负责人算算，竟然算得上她的同校师姐。所以这边的气氛没有阿谀奉承，倒是比较直接了当。
周栩想，这种巧合也许只能是巧合，可能职场中更多的常态则是楼上他的那个团队吧。
不管怎么样，工作培训结束了，即便对现在的团队不满意，也要往前看，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