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网安支队的办公区里，晨光透过百叶窗切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满屏的通讯数据上。技术组组员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号码信息反复跳转，却始终停留在 “未实名登记” 的灰色标注上。李岩站在操作台旁，手里攥着刚从电信部门传来的《号码核查报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昨天追踪到的未知号码，本是破解 “机关案” 的希望，此刻却像被浓雾裹住的路标，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李队，电信部门那边确认了。” 负责号码核查的组员小张转过身，脸上带着难掩的挫败，“我们排查的 8 个未知号码，全是市面上流通的一次性手机卡，也就是‘黑卡’，没有任何身份登记信息。开户时用的是虚拟身份认证，充值全走匿名线上渠道，查不到实际付款人，也没有绑定银行卡或身份证，根本没法通过实名系统锁定使用者。”
苏芮凑到屏幕前，看着每一张号码的核查页面。页面上的 “开户人”“联系地址”“身份证号” 全是空白，只有 “卡类型” 一栏清晰标注着 “一次性物联网卡”，“使用时长” 从 7 天到 15 天不等，最短的那个 165 开头的号码，只用了 4 天就停用了。“每一张卡的使用周期都很短，刚好覆盖一次或两次与周天启的通话，用完就扔。” 苏芮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凶手显然早有准备，知道我们会通过号码追查，所以用‘黑卡’切断了所有身份关联。”
李岩将《号码核查报告》摊在桌上，报告上的红色批注 “无实名、无关联、无轨迹” 格外刺眼。“既然查不到使用者身份，就查销售渠道。” 他突然开口，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一次性手机卡不会凭空出现，肯定有售卖的源头。赵队，麻烦网安支队协助，查这些‘黑卡’的进货渠道和售卖点，重点排查本市及周边的小卖部、通讯店，尤其是没有正规经营资质的散户。”
网安支队队长赵峰立刻点头，调出 “黑卡” 的物流数据：“我们已经对接了省通信管理局，查到这些卡的发货地分散在三个地方 —— 本市老城区的两家小卖部、邻市的一家通讯店。不过物流信息很模糊，只显示‘散户自提’，没有具体提货人信息。我们可以派人去这三个售卖点走访，看看店主能不能回忆起购买者的特征。”
专案组立刻兵分三路，分别前往三个售卖点。李岩亲自带队去本市老城区的 “诚信小卖部”—— 这家店藏在狭窄的巷子里，门口摆着几排廉价的零食和饮料，柜台后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通讯卡广告。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警方出示的证件，脸上立刻露出紧张的神色。
“警官，我…… 我就是个小本生意，不知道那些卡是‘黑卡’啊！” 店主搓着手，语气带着慌乱，“是一个男人半年前找我合作的，说让我帮忙卖些‘流量卡’，每张给我 5 块钱提成，我想着能赚点外快，就答应了。他每次都是晚上来送货，放下卡就走，我从来没看清过他的脸 —— 他总戴宽檐帽，口罩遮着半张脸，说话声音很低，听不出年纪。”
“他每次来都带多少卡？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李岩追问，拿出之前整理的神秘人特征照片，“你看，是不是长这样？穿黑色连帽夹克，戴宽檐帽和口罩。”
店主凑近看了看，迟疑着点头：“穿的衣服好像是黑色的，帽子也差不多…… 但我真记不清更多了。他每次来都很匆忙，放下卡、拿了提成就走，从不跟我多说话，也没留下电话。那些卡卖得很快，买的人大多是年轻人，说是用来上网的，我也没多想。”
另两路走访的队伍也很快传来消息 —— 邻市的通讯店店主和老城区另一家小卖部的老板，说法几乎一致：购买者都是戴宽檐帽、遮脸、不说话，只通过现金交易，每次送货或购买时都刻意避开监控，店主根本无法提供更多特征。
“销售渠道也断了。” 李岩回到网安支队，将走访记录拍在桌上，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三个售卖点的店主都记不清购买者样貌，监控也没拍到清晰画面，凶手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提前切断了。”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 “黑卡” 信号的组员突然大喊：“李队！不好了！之前还在使用的两个号码 ——172 开头和 167 开头的，信号全断了！我们查了基站数据，最后一次信号登记分别在老城区南巷和城郊工业园，时间就在半小时前，之后就再也没有信号了，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屏幕上。原本跳动的信号点变成了灰色的 “离线” 状态，基站定位图上，最后出现的两个红点孤零零地停在南巷和工业园的位置，再也没有移动过。“应该是被销毁了。” 苏芮的声音沉了下来，“凶手肯定察觉到我们在追踪号码，所以在我们锁定位置前，把手机和卡一起销毁了，彻底切断了通讯线索。”
赵峰调出最后时刻的基站数据，屏幕上显示两个号码在离线前，都有过一次短暂的信号波动，像是在确认什么。“172 开头的号码最后一次信号来自南巷 37 号附近，167 开头的来自城郊工业园的东风机械厂。” 赵峰指着屏幕上的位置，“这两个地方很可能是凶手的临时落脚点，但现在信号断了，我们再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人了。”
线索的突然中断，让办公区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组员们看着满屏的 “离线” 和 “无数据”，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神色。小张揉着发酸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们查了这么久，从监控到通讯，从茶馆到售卖点，眼看就要摸到凶手的尾巴，怎么又断了……”
李岩没有说话，他走到案情板前，看着上面贴满的线索 —— 神秘人的模糊照片、望湖茶馆的现场图、“黑卡” 的号码清单、基站定位的红点，这些曾经充满希望的线索，此刻却像一盘散沙，无法连成完整的链条。他拿起红笔，在 “黑卡” 清单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心里清楚，这场与凶手的追踪战，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下午三点，沈驰在专案组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桌上的《线索中断报告》摊开着，每一页都记录着从 “黑卡” 追查开始到中断的全过程。沈驰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沮丧。” 沈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语气却异常平静，“从望湖茶馆到‘黑卡’追踪，我们走了很多弯路，也遇到了很多阻碍。但大家要记住，凶手越想切断线索，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 他在害怕，害怕我们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他。”
他拿起桌上的《汴京案核心细节梳理》，这是宋清砚之前整理的资料，封面上的 “景和会” 三个字格外醒目。“线索中断不是终点，而是提醒我们，该调整方向了。” 沈驰将资料推到会议桌中央，“之前我们把太多精力放在追踪神秘人的实时轨迹上，却忽略了最核心的东西 ——‘汴京案’和‘景和会’。凶手的所有行为，从模仿死状到抢夺古籍，都围绕着这两个核心展开。既然通讯线索断了，我们就回归原点，从‘汴京案’的历史线索和‘景和会’的现代传承入手，重新构建侦查框架。”
宋清砚立刻补充道：“‘汴京案’的受害者柳仲文，当年接触过‘景和会’的人，而周天启手里的《汴京案纪事》孤本，很可能记载了‘景和会’的秘密。我们可以从这本孤本入手，查它的传承脉络，看看除了周天启，还有谁接触过这本书；同时，深入调查‘景和会’的现代活动痕迹，比如有没有类似的秘密组织，在收藏或交易宋代文物，尤其是与‘汴京案’相关的物品。”
苏芮也点头附和：“技术组可以调整方向，不再追踪‘黑卡’信号，而是将精力放在之前提取的物证上 —— 比如茶馆里的松烟墨、神秘人留下的纤维，还有周天启书房里的机关图纸。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物证的成分和工艺，追查它们的来源，说不定能找到与‘景和会’或‘汴京案’相关的关联点。”
沈驰看着众人重新燃起斗志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很好！既然通讯线索断了，我们就换一条路走。从现在开始，专案组的核心侦查方向调整为：一、深挖《汴京案纪事》孤本的传承轨迹，查所有接触过孤本的人；二、调查‘景和会’的现代活动，重点排查宋代文物收藏圈、古籍修复领域；三、技术组重新梳理所有物证，从成分、工艺入手，寻找新的关联线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坚定：“凶手可以切断通讯线索，但他无法抹去‘汴京案’和‘景和会’留下的痕迹。只要我们抓住这两个核心，就一定能找到他的破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会议室里响起整齐的回应，之前的沮丧被重新燃起的斗志取代。李岩看着桌上的《汴京案核心细节梳理》，手指在 “柳仲文” 的名字上轻轻摩挲 —— 虽然通讯线索断了，但新的方向已经明确，这场与神秘人的较量，还远没有结束。
会议结束后，专案组立刻按新的方向行动。宋清砚和苏芮带着《汴京案核心细节梳理》前往市图书馆古籍部，查找与《汴京案纪事》孤本相关的记载；李岩则带队重新梳理周天启的古董交易记录，试图找到与 “景和会” 相关的交易痕迹；技术组的组员们则重新回到实验室，对之前提取的物证进行更深入的成分分析。
夕阳透过会议室的窗户，在《汴京案核心细节梳理》的封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虽然暂时失去了通讯线索，但专案组的每个人都清楚，只要坚守住 “汴京案” 和 “景和会” 这两个核心，那些被凶手刻意掩盖的真相，终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浮出水面。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耐心，沿着新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那个隐藏在 “汴京案” 阴影里的神秘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