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湖感觉后脊梁窜起一阵凉气,压低声音急道:“他们这是故意饿着咱们啊,你看光头那些手下,哪个不是膀大腰圆?”
“我看要是离了锦天府,还不知道怎么磋磨咱们呢,到时候一个两个的都饿的皮包骨,就他和他那些手下吃的膀大腰圆,还跑个屁!”
旁边的阿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的看向何湖,声音颤抖的说:“那……那更得早点跑啊!要是再这么饿下去,咱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阿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光头汉子的方向,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可,可怎么跑?他们看得这么严,而且晚上肯定也会防备着咱们。”
何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只能等晚上,我觉得最近会下雨,下雨的时候他们好像觉得咱们不敢到处走,而且下半夜的时候,守夜的人会比较松懈,那时候估计就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咱们得提前准备好,最好能把后头的那辆带着物资的马车劫了,只要跑出一段距离,他们就不一定能追上咱们了。”
阿顺紧张的点点头:“好,俺听你的,俺这就去和其他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说一声,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何湖一把拉住阿顺,低声道:“若是要跑,咱们必须得当机立断,到时候其他人都莫要管,一犹豫就完了!”
“行,何哥,俺听你的,反正俺能带俺媳妇走就行了!”
说罢,阿顺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其他汉子走去,开始暗暗传递消息。
那几个精明点的,收到消息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家里媳妇也跟着来的那些汉子,更是满脸后怕。
这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光头他们该不会是打算着先饿着他们,等他们没有力气很难反抗以后,故意在他们面前做那等事吧!
这可是人啊,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媳妇更是本本分分的良家女子啊!
“跑,必须得跑!俺他娘真后悔,就不应该来这儿,哪怕在家里头本本分分吃窝头,都他娘的比这里好!”
“这哪里还是人,这他娘的是一群畜生,恶鬼!”
众人压低声音咒骂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交织,而在女眷那边,情况却有些复杂。
吕兰溪身边的几个女人,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拉着吕兰溪的手,低声道:“丫头啊,这逃跑可不是小事,万一被抓住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说不定比不跑折磨的还狠。”
吕兰溪咬了咬嘴唇,说道:“可要是不跑,以后的日子肯定更惨,你们没看到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吗?”
“何况春芽说的你们又不是没听到,先……再卖到窑子里啊,那窑子是什么地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去了可真就是生不如死了。”
吕兰溪一番话,让本就低压的气氛变得更加低沉。
那妇人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俺家那口子,要是知道俺要跑,肯定不会同意的,他这人死脑筋,就想着赚了钱回家,根本不顾及咱们的死活。”
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点头,她们的汉子大多是那种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干活赚钱的人,对于逃跑这种事,估计只会觉得她们事儿多。
“呸,要是真这样,也就别管他们了!”
就在此时,一声决绝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手里紧紧把腰带又系的更紧了些,嘴里骂道:
“日他祖宗的!你家男人裤裆里没二两胆,难不成咱还一起跟着等死?俺娘家早些年穷的弟娃儿都没裤子穿,饿得啃树皮那会儿都没叫人糟践过身子!”
这话就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几个缩在马车轮子边儿上的媳妇子闻言,也直起了腰板,刚刚那妇人哆嗦着嘴唇,嗫嚅道:“可?可娃他爹要是……”
“要个屁要!你当他们是善茬?等进了山窝子,咱就是他砧板上的肉!”
“现在锦天府都没出,就敢给咱们吃这些稀汤寡水,等着这把子家里头带出来的力气废光了,咱家汉子被饿成软脚虾,那咱就是圈里的待宰母猪!”
这中年妇人语速极快,说话又明白,这么给人一捋,虽说话说的糙了些,可却真给人听了进去。
那李寡妇家的宝儿,更是吓得浑身汗毛林立。
本来她是抱着吊个金龟婿的想法签了契,就是想着过好日子,可现在什么情况,要是被卖进了窑子里,那过得了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进了窑子,那就是贱籍!
她娘怕是死都不能瞑目,这辈子都再也见不着她娘了。
宝儿越想越怕,身体发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怕被那些手下发现,赶紧抹去泪水。
“我不能去窑子,我不能对不起我娘……”
宝儿想着李寡妇好不容易拉扯她大,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决定一定要跟着跑。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不想进窑子,咱们就得想办法,吕妹子,你说咱咋整?
吕兰溪沉思片刻,压低声音说:“我看,咱得找个机会逃走,我家当家的应该已经想好法子了,咱们这些人主要好好配合男人们就行。”
“我事先说好,要是真要跑,大家都得跟上,这事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要是有人拖后腿,那大家得全完了!”
众人纷纷点头,一些女人不住的往男人们那边看去,心里不住祈祷。
希望她们家的汉子能别那么犟。
夜幕如墨,整片天空沉甸甸的压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落,地上瞬间被淋湿了。
雨水顺着马车缝隙灌进来,众人被淋得瑟瑟发抖,那些个打算离开的男人,今夜特意坐在靠近车厢的地方,这里比较冷,倒是竞争并不激烈。
汉子们眼睛滴溜咕噜,都特意避开了那些车厢里有问题的狗腿子。
而在马车车厢底下,十几张小纸人分散的扒拉住,将现场情况一丝不苟的传递给了朱恒。
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只鸟儿紧紧盯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