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冰川的寒风如刀割般锋利，即使有时轮之力护体，我仍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飞舟早已无法在这种极端天气中航行，我们不得不徒步前进。晨星被我裹在厚厚的毛皮斗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银白世界。
父神，还有多远？他的声音闷在斗篷里，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我调整了下背带，让他在我背上更舒服些：按星图显示，摇光塔应该就在这片冰川的中心区域。
楚灵儿走在前面，星光在脚下形成一条临时路径，防止我们陷入隐藏的冰缝。与另一个自己融合后，她对星月之力的掌控更加精妙，但消耗也更大。我注意到她右手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光，但转瞬即逝，让我怀疑是不是眼花。
尘哥，这里的能量场很奇怪。楚灵儿停下脚步，银蓝长发上沾满冰晶，星月之力被某种东西干扰了。
我放下晨星，双手按在冰面上，释放时轮之力探查。金色的能量波纹在冰层下扩散，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我皱眉——冰川深处有东西在活动，巨大而古老。
下面有生命体，不是人类。我低声警告，我们最好加快速度。
晨星突然挣脱斗篷，小脸冻得通红却异常兴奋：我听到了！塔在唱歌！
唱歌？楚灵儿和我异口同声。
晨星点头，胸前的树形印记泛起微光：嗯！像母神以前哄我睡觉时唱的那种...他指向西北方，那边！
我和楚灵儿对视一眼，决定相信他的直觉。自从融合三座哨塔记忆后，晨星对星月遗迹的感应越发敏锐，甚至能解读上古文字。
我们改变方向，朝晨星指的位置前进。冰川地形越发崎岖，冰柱如利剑般从地面突起，形成天然的迷宫。温度持续下降，呼出的气体瞬间结冰，噼啪作响地落在地上。
等等。楚灵儿突然抬手示意，星光在掌心凝聚成刃，有人跟踪我们。
我立刻将晨星护在身后，时轮之力在周身形成金色护罩。冰柱后面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刮过冰面。
出来！我厉喝一声，一道时轮之刃劈向声源处。
冰柱爆裂，三个血色教徒狼狈地翻滚躲避。他们身着特制的白色血袍，几乎与冰川融为一体。领头的是个独眼男子，脸上纹着血色符文。
不愧是龙尘。独眼男子冷笑，声音嘶哑，但在这里，你们没有胜算。
他吹响挂在脖子上的骨哨，尖锐的声音在冰川间回荡。刹那间，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巨大的破裂声！
他们在召唤什么！楚灵儿立刻构筑星光屏障。
独眼男子和两名同伴迅速后撤，同时抛下几颗血色晶体。晶体落地即爆，散发出浓稠的血雾，阻碍我们的视线。
晨星，抓紧我！我一把抱起他，准备突围。
但已经晚了——前方冰面轰然炸裂，一个庞然大物破冰而出！那是一条完全由冰构成的巨蛇，头部镶嵌着血色晶体，双眼泛着不祥的红光。
上古冰兽！楚灵儿惊呼，他们用血晶控制了它！
冰蛇仰天长嘶，声浪震得周围冰柱纷纷断裂。它庞大的身躯足有百丈长，每一片鳞甲都反射着寒光。独眼男子站在远处高耸的冰台上，狂笑着挥舞骨哨。
父神...晨星在我怀里发抖，但不是因为恐惧——树形印记正剧烈闪烁，它...它在哭...
什么？我一边后退一边问。
冰蛇很痛苦！晨星眼中噙着泪水，血晶在烧它的脑子！
楚灵儿已经出手，星光如雨点般射向冰蛇。但那些足以击穿钢铁的星芒，只能在冰蛇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冰蛇被激怒，巨尾横扫而来！我抱着晨星跃起躲避，原先站立的位置被砸出一个深坑。冲击波将我们掀飞，重重撞在冰壁上。
尘哥！楚灵儿想赶来支援，却被冰蛇喷出的寒气逼退。她的右臂瞬间结冰，星光变得暗淡。
情况危急。我放下晨星，双手按在他肩上：听着，小星星，父神需要你的帮助。还记得天权塔时的配合吗？
晨星点头，树形印记光芒稳定了些：把星辰之力给父神。
没错。但这次我们要换个方式。我指向冰蛇头部的血晶，看到那块晶体了吗？它是控制冰蛇的关键。我会制造机会，你来帮父神锁定目标。
晨星深吸一口气，小手紧握成拳：我可以的！
我站起身，时轮之力全开，金色的光芒在冰川中如同第二个太阳。冰蛇被吸引，放弃追击楚灵儿，转而向我扑来！
来吧，大家伙！我故意挑衅，在冰柱间穿梭，引导冰蛇露出破绽。
楚灵儿明白了我的计划，从另一侧发动佯攻。星光虽然无法重伤冰蛇，但足以干扰它的判断。在一次扑击落空后，冰蛇的头部正好暴露在我们面前。
现在！
晨星立刻将双手按在我背上，纯净的星辰之力涌入体内。与此同时，我引导时轮之力与冰川本身的寒气融合——这是从天权塔一战中学到的新技巧。
冰川时轮！
双掌推出，一道蓝金色的能量洪流直击冰蛇头部！血晶在冲击下出现裂纹，控制力减弱。冰蛇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变得混乱。
还不够！楚灵儿喊道，需要完全摧毁血晶！
晨星突然从我身后冲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小小的身影在冰面上灵活跳跃，直奔冰蛇头部。树形印记完全展开，形成一张微型的星网。
晨星！回来！我惊恐地大喊，追了上去。
但晨星已经跃起，小手直接按在血晶上！树形印记与血晶接触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金光爆发，血晶应声而碎！
冰蛇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但这次不是愤怒，而是解脱。它巨大的身躯缓缓盘起，血红的眼睛逐渐变为清澈的冰蓝色。最后，它低下头，轻轻碰了碰晨星的小手，然后退回冰窟，消失在深邃的冰渊中。
独眼男子见势不妙，转身想逃。楚灵儿早有准备，一道星光锁链将他捆了个结实。他的两名同伴则慌不择路，跌入了冰缝。
你们会后悔的！独眼男子挣扎着怒吼，大主教已经前往摇光塔！你们来不及了！
我一记手刀将他击晕，和楚灵儿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如果血色大主教——那个堕落版本的我——已经前往摇光塔，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小星星，你没事吧？楚灵儿蹲下检查晨星的情况。
晨星摇摇头，但眼神有些恍惚：母神...刚才那首歌...又响了...
什么歌？楚灵儿疑惑地问。
摇光塔的歌。晨星指向冰川深处，更清晰了...跟我来！
他挣脱楚灵儿的手，朝一个方向跑去。我们赶紧跟上，穿过几道狭窄的冰峡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塔矗立在冰川中央，通体透明，在极光映照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塔尖不是常见的尖顶，而是一颗巨大的多面体冰晶，如同凝固的星辰。
摇光塔...我喃喃道，被这建筑的美震撼。
但随即注意到塔前站着一个人影——血色大主教！他背对着我们，右手按在塔门上，血光与塔身的冰蓝光芒激烈对抗。
站住！我怒吼一声，时轮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刃。
大主教缓缓转身，露出那张与我相似却扭曲的脸。他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太迟了，龙尘。摇光塔即将属于终焉观察者。
塔门在他身后缓缓开启，血光如潮水般涌入。但就在这时，塔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刺骨寒气，将血光生生逼退！大主教闷哼一声，右手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不...可能...他惊愕地看向塔内，星垣明明已经...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塔内传出：星垣那孩子，还是太心软了。
寒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冰手，一把抓住大主教！他拼命挣扎，血色能量四溅，却无法挣脱。冰手将他重重摔在远处的冰壁上，撞出一个深坑。
滚出我的领地。那声音冷冷地说，告诉你的主子，寒霜先知还活着。
大主教艰难地爬起来，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你...你应该被消灭了...
声音如雷霆炸响。
大主教不甘地瞪了我们一眼，化作一道血光遁走。
我们警惕地看向塔门。寒气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景象——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塔中央，周围环绕着七根冰柱。
进来吧，小家伙们。声音缓和下来，我等了很久了。
晨星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我和楚灵儿赶紧跟上。踏入塔内的瞬间，刺骨寒意扑面而来，却不是肉体上的冷，而是一种直达灵魂的寒意。
塔内空间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中央站着一位...很难称之为的存在。他有着类人的轮廓，但全身由半透明的冰晶构成，内部流淌着星蓝色的能量。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三个凹陷的孔洞和一道裂缝，构成类似面部的图案。
寒霜先知...楚灵儿倒吸一口冷气，行了一个星月皇族的最高礼节。
冰晶人——寒霜先知——微微颔首：星月皇族的小丫头，你身上的气息很复杂...啊，原来如此。他似乎一眼看透了楚灵儿与另一个自己融合的事实。
然后他向晨星，或者说，将面部的裂缝对准了晨星：这就是星垣选中的容器？有趣...非常有趣...
我下意识地将晨星护在身后：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寒霜先知发出冰块摩擦般的笑声：我是上个宇宙的遗民，星垣的导师，也是...终焉观察者的同胞。
这个回答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终焉观察者的同胞？那岂不是...
不必紧张。寒霜先知似乎看出我的戒备，我们并非都是毁灭者。就像你们人类有善恶之分，我们也有不同的选择。
他走向一根冰柱，冰晶手指轻触表面。冰柱立刻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封存的东西——一块黑色的石碑碎片，与我们在星陨山脉祭坛下发现的如出一辙。
星垣发现了真相。寒霜先知说，终焉观察者不是单纯的毁灭者，而是被这个宇宙法则扭曲的可怜虫。我们穿越终焉之门时，这个宇宙的规则将我们异化了。
晨星突然开口，声音却变得低沉成熟——又是星垣状态老师...您还保留着研究资料吗？
寒霜先知上的裂缝弯成一个类似微笑的形状：当然，孩子。就在第七冰柱中。
我和楚灵儿震惊地看着晨星——他称寒霜先知为？难道此刻控制他身体的真的是星垣的意识？
星垣晨星走向第七根冰柱，小手按在表面。冰柱缓缓融化，露出里面的金属圆筒。他取出圆筒，熟练地拧开盖子，倒出一卷银色的薄膜。
这是...楚灵儿好奇地凑近。
量子记忆膜。星垣晨星解释道，记录着老师对终焉观察者的研究。
他将薄膜贴在树形印记上，薄膜立刻融化，被印记吸收。晨星的身体剧烈颤抖，双眼翻白，树形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晨星！楚灵儿想上前，却被寒霜先知拦住。
别打扰这个过程。他正在接收关键信息。
强光持续了约十秒后渐渐消退。晨星——恢复正常状态的晨星——茫然地眨眨眼，然后突然扑进楚灵儿怀里：母神！我好想你！
楚灵儿愣住了，我也心头一紧——他刚才说好想你，就好像...很久没见一样。
寒霜先知若有所思地了一声：记忆融合的副作用。不用担心，他会逐渐适应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质问，晨星为什么会称您为老师？那些记忆是什么？终焉观察者究竟是什么？
寒霜先知转向我，三个孔洞中流转着星蓝光芒：一个一个来，时轮掌控者。首先，晨星体内的星垣记忆只是碎片，不是完整的意识。当接触到特定刺激——比如我——这些记忆会暂时主导。
他走向中央的一个冰台，示意我们跟上：至于终焉观察者...它本名是存续者，是我们宇宙最后的希望。穿越终焉之门时，这个宇宙的法则将它扭曲了。它认为只有吞噬新宇宙才能延续文明。
冰台上浮现出一幅全息影像——无数光点穿过一道黑色门户，大部分在过程中扭曲变形，少数保持原状。
星垣发现了这点。星垣晨星突然又出现了，声音与晨星的重叠，形成诡异的和声，他意识到彻底消灭终焉观察者是不可能的...只能转化。
寒霜先知点头：所以他创造了第七印记，不是作为武器，而是...桥梁。连接两个宇宙法则的桥梁。
我脑中灵光一闪：调和者的真正意思是...
能够在两个宇宙法则间自由转换的存在。星垣晨星接过话，既能被这个宇宙接受，又能理解终焉观察者的本质。
楚灵儿脸色煞白：那晨星...最终会...
成为新宇宙的第一个混血儿寒霜先知平静地说，代价是与终焉观察者共享部分意识。
不行！我断然拒绝，我绝不会让晨星冒这种风险！
父神...星垣晨星突然又变回正常的晨星，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可是...这是唯一能救母神和世界的方法...
我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寒霜先知叹了口气：楚灵儿姑娘，你还没发现吗？你体内的血色能量正在扩散。
楚灵儿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已经泛起明显的血丝，正缓慢但坚定地向手掌蔓延！
与另一个自己融合时，你吸收了部分终焉观察者的能量。寒霜先知解释道，它会逐渐腐蚀你的星月本质。只有调和者能净化这种腐蚀。
我看向晨星，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决心。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无论我如何保护，他都已经走上了这条命运之路。
需要怎么做？我听见自己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寒霜先知指向塔顶：先集齐七塔记忆。然后...晨星必须独自进入终焉之门。
塔外，极光在夜空中舞动，如同命运女神编织的网，美丽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