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七层的“课程”刚刚开始。墨衡正在向石星讲解如何利用“定魄”罗盘作为精神锚点,在主动接触意识深处混乱信息时保持自我。石星全神贯注,试图捕捉墨衡话语中每一个精妙的指引,感受着罗盘传来的那股稳定心神的力量。
突然——
呜——!!!
低沉而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猛地穿透了地下空间的寂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角落那些反监测装置的嗡鸣!幽绿的应急灯光瞬间转变为急促闪烁的猩红色,将整个旧物归档处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
石星的心脏几乎骤停,脸色瞬间煞白。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墨衡的动作也是一顿,但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丝“终于来了”的凝重。他迅速抬手关闭了工作台上的柔光灯,整个房间陷入仅靠警报红灯闪烁照明的昏暗之中。
“他们发现你了。”墨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加快,“比预想的快一点。看来对你的监控等级,提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级别。”
“怎么办?”石星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仿佛已经听到上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灵能武装的碰撞声。
“冷静。”墨衡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房间入口,“他们暂时还无法精确定位到这里,地下七层的结构复杂,干扰装置还在起作用。但我们时间不多。”
他快速从工作台下取出一个看起来像老旧数据板、却镶嵌着几块不规则水晶的装置,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微弱的灵光在水晶间流转。
“我在扰乱他们的区域扫描,争取几分钟时间。”墨衡头也不抬地说,“石星,记住我跟你说的。‘定魄’罗盘是你的锚。无论发生什么,守住心神,恐惧和慌乱只会让你体内的力量更容易失控。”
石星紧紧攥住手中的青铜罗盘,那温润的触感此刻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回忆着《心源秘契》中的守心法门,躁动的精神海在罗盘的辅助下勉强维持着没有溃散。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冰冷的、经过扩音设备放大的女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起来,穿透了警报的噪音:
“石星学员。这里是ApmRc安全管制中心。监测到你已脱离授权活动区域,立即于原地停留,放弃任何抵抗行为,等待接收指令。重复,立即原地停留,放弃抵抗!”
是艾拉博士的声音!她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与严厉。
石星的身体僵住了。被艾拉博士亲自点名,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到由项目负责人直接介入的地步。
墨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石星,眼神复杂:“她亲自来了。看来,他们对你的‘投资’和‘担忧’,同样超乎寻常。”
他沉吟了零点五秒,做出了决断:“我们不能在这里被堵住。跟我来。”
墨衡一把拉起石星,没有走向门口,而是来到房间最里面的一面墙壁前。他伸出手,掌心按在一块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金属墙板上,一股独特的、带着古老韵律的灵能波动注入其中。
嗡……
墙板发出低沉的震动,随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一个黑暗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一股更陈腐、更冰冷的空气从通道中涌出。
“研究中心建造初期留下的维护通道,地图上没有记载。”墨衡简短地解释,“快进去!”
石星没有犹豫,弯腰钻入通道。墨衡紧随其后,在他进入的瞬间,那面墙板再次恢复原状,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痕迹。
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秒,b-77隔间的金属门被一股强大的灵能冲击轰然撞开!
全副武装、身着黑色灵能铠甲的警卫鱼贯而入,手中的武器瞬间锁定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艾拉博士走在中间,她穿着研究服,外面套着一件应急指挥夹克,脸色冰冷如霜。她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空无一人的房间,落在了工作台上那杯石星没来得及喝的水,以及角落里仍在嗡鸣的反监测装置上。
她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报告,目标不在室内!”
“检测到高强度古代灵能器物残留波动!”
“发现非法设置的灵能干扰装置!”
警卫的汇报声接连响起。
艾拉博士走到工作台前,手指拂过台面,感受着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墨衡的独特灵能气息。她拿起那个被墨衡擦拭过的青铜罗盘(墨衡并未带走),仔细感知了一下,随即放下。
“搜索整个地下七层!启动所有生命体征和灵能波动扫描!”她冷声下令,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重点排查所有可能的隐藏空间和能量异常点!”
她拿起通讯器,接通了最高权限频道:“报告,目标石星与古籍管理员墨衡,在触发脱离警报后于地下七层旧物归档处失去踪迹。怀疑墨衡利用未知手段协助其潜逃。请求提升事件等级至‘三级戒备’,封锁相关区域,并……启动对‘古籍管理员’墨衡的正式调查程序。”
放下通讯器,艾拉博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神复杂难明。她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石星……墨衡……你们究竟,要把事情引向何种不可控的境地?”
而在那条黑暗、狭窄、不知通向何方的秘密通道中,石星跟在墨衡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身后的警报声和搜索的动静逐渐模糊,但前路的未知与沉重,却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肩上。
他的逃亡,已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