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江林背着手,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来串个门。显然,他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就为了这一刻。
瘫坐在床上的孟宪正如同见了鬼,瞳孔骤然收缩,手指颤抖地指向江林,声音因极致的惊恐和愤怒而变调:
“江……江林!你……你他妈……”
江林没理会他的失态,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优雅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烟雾后的眼神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孟局,”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孟宪正的心上,“你也知道,我江林在包t,是外来户,没什么根基。想跟您这样的人物交朋友,做点深入的‘灵魂交流’,可谓是难上加难啊。”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一丝讽刺:
“每天排着队请您吃饭、求您办事的人太多了,多到您恐怕都得靠转转盘来决定今天帮谁吧?我这人,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孟宪正气得鼻子都快喷出火来,胸口剧烈起伏,色厉内荏地低吼:“江林!我真没看出来,你年纪轻轻,城府居然深到这种地步!你就不怕我豁出去,回头就带人扫平你所有的场子吗?!”
“怕?”江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他给身后如同铁塔般肃立的姚军旗使了个眼色。
姚军旗心领神会,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身手利落地从厚重的窗帘顶部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取下一个微型摄像头,然后恭敬地递到江林手中。
江林接过那个小小的装置,在指间随意地把玩着,目光却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孟宪正惨白的脸上:
“老孟啊,”他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语气却愈发寒冷,“你觉得,是你扫我场子快,还是这东西……出现在你贤惠的妻子邮箱里,或者你单位同事的工作群里更快?”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内容可能会是高清无码的精华剪辑版。”
孟宪正看着那个小小的摄像头,仿佛看到了自己政治生命和家庭生活的终结。
他满脑门的冷汗,张了张嘴,想破口大骂,想威胁,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铁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终,所有的愤怒、恐惧和挣扎,都化作一声充满绝望和认命的悠长叹息。
“唉……说吧,江林……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让这东西……永远不见光?”
江林这才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孟宪正的眼睛,开出了条件,语气不容置疑:
“很简单。从今往后,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一把,当然,我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当我需要有人站出来说句话,或者行个方便的时候,你能伸出援手,拉我一把。”
他话锋一转,也给出了甜头:
“你放心,规矩我懂。肯定不能让你白帮忙。该有的‘辛苦费’,一分不会少,只会比别人更多。”
孟宪正听着这赤裸裸的交易,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把柄在人手,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他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没……问题。”
“很好。”江林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那孟局您……好好休息,压压惊。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失魂落魄的孟宪正一眼,招呼上姚军旗和所有手下,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出了包房。
厚重的包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仿佛彻底关上了孟宪正曾经的仕途和尊严。
他独自一人瘫坐在凌乱的大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江林面无表情地走出包房,下楼,径直推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
徐祥坤、小德和鸡哥都在里面等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江林没多废话,直接将那枚小小的摄像头原件扔给了鸡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鸡哥,这东西你收好。老规矩,多弄几个备份,存在不同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
鸡哥接过这烫手的山芋,凝重地点点头:“明白,放心。”
一旁的小德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不解,忍不住问道:
“哥,我有点没想通。咱们既然都备份了,为啥不干脆把原件还给孟宪正?还能卖他个人情,让他觉得咱们办事讲究。”
江林正低头用纸巾擦拭着刚才在楼上沾了点灰尘的皮鞋,闻言动作没停,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头也不抬地反问:
“为什么要还给他?”
他直起身,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目光扫过小德,开始给他“上课”:
“你把原件给了他,他确实会承你个情,但他心里更会认定,我们手里肯定还留着副本,反而会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们,甚至想方设法找出并销毁所有备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但你不给他,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在他心里,就会一直认为,这要命的东西,全世界就只有这独一份,正牢牢攥在我江林手里!他会因为找不到‘所有’备份而更加焦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这种不确定性的恐惧,比明知有备份的威胁,更能让他睡不着觉!”
最后,他点破了核心:
“再说了,咱们要的是他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只要他能帮咱们办事,这东西给不给他,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不给,反而能让他更‘专心’地为我们所用。”
小德听着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我艹!哥,高啊!实在是高!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旁边的鸡哥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冲着江林伸出大拇指,由衷地叹服:
“林子,你这手……真是够阴损,也够到位!把这老官油子的那点心思,算得是明明白白!”
江林对两人的赞叹不置可否,转头又对徐祥坤吩咐道:
“坤子,刚才在楼上,话说得有点重,算是把老孟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了。打一巴掌得给个甜枣,待会儿他下来的时候,你提前备好一份‘心意’,不用太夸张,但要显得有诚意,亲自交给他,就说给他压压惊。”
徐祥坤心领神会,点头应道:“明白了老大,软硬兼施,分寸我懂,这就去办。”
江林这才走到沙发边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