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小萌低头看了看神印残片，这神秘残片果然是好东西。
她不是神族，不是血鬼，也不是这场神陨浩劫的继承者。
她只是一个被纸魂诅咒、被系统操控过来求生的普通人类修士而已。
可荒神的声音却格外坚定：
“不是你选择了碎片，是碎片，选中了你。”。
大殿内烛火未燃，死气横陈，但若小萌感觉到的，却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一种压迫灵魂的沉重。
荒神，依旧静坐在断裂的神像基座前，身上缠绕的黑色锁链不再咆哮，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颤鸣。
他望着若小萌，目光沉静。
“你以为神战只是信仰的崩塌？不。”。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像旧钟在震动。
“是血鬼的诅咒，改变了一切。”。
若小萌缓缓坐下，碎片悬浮于她胸口上方，依旧散发淡金光。
她没有打断，只是等待着更多真相。
荒神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过整个废墟，回到万年前的那一刻。
“最初的血鬼是无魂的，只知道吞噬。我们把它们当作失控的神陨余孽，轻视它们的潜能。”。
“直到第一个‘智慧血鬼’出现。”。
“它叫……洛煞。”。
这名字若小萌未曾听过，但光是从荒神口中念出，便能感受到一种压倒性的古老气息。
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荒神继续道：
“洛煞是血鬼中诞生出的第一个‘意识体’，它拥有神的语言、人的情感和魔的本能。”。
“它不再满足于吞噬，它……想建立统治。”。
若小萌震惊于这个概念：“它想奴役神？”。
“不，”荒神淡淡地道，“它想替代神。”。
他站起身来，走向主殿中央那块残破的祭坛，指尖轻轻摩挲着早已风化的神纹。
“洛煞用血与诅咒创造了一种新的力量，那就是‘诅咒血系’。”。
“它能将诅咒注入血液，被诅咒之人无法逆转，终会堕落为血食，或……成为新的血鬼。”。
“这种诅咒，哪怕神，也会中招。”。
若小萌忍不住问：“那你……也是被洛煞诅咒？”。
荒神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曾是第一批被诅咒的神。”。
“当我意识到那诅咒无法清除的时候，我以为自尽就能终止蔓延……但不。”。
“死亡，只让诅咒定型，变成我身上的一部分。”。
他缓缓伸出手臂，若小萌看到，那并不是单纯的鬼气凝聚，而是如深渊般蠕动的咒纹，像活物一样缠绕在他的血肉残影之上。
荒神转身，低声道：
“你想知道结局吗？”。
若小萌心头一紧。
“在人神崩塌之后，血鬼的寿命几乎是无限的。它们没有下一代，也不需要繁殖。它们只需……养血食。”。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两个字。
“人类成了它们圈养的牧群，在禁域中繁衍、老去、被屠宰，然后……血脉送往血池炼化，成为血鬼的进阶资粮。”。
若小萌瞳孔剧震，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喉咙发紧。
“那……是不是意味着整个人类世界，早就……”。
荒神望着她，眼神沉痛：
“除非你亲眼看见被铁链拴在祭坛上的孩子，眼睛还睁着，心口早就空了——你无法真正理解，血鬼的‘统治’。”。
荒神语调一转，突然问道：
“你知道你体内的诅咒，是哪一类吗？”。
若小萌微怔，下意识摇头。
他叹息：
“你融合的，是一种叫‘魂吞诅咒’的古咒。”。
“它是洛煞一系最古老的咒之一，原本只用于血鬼之间的吞噬试炼，但不知被谁，用特殊手段封印进了‘纸魂’中，作为诅咒媒介，种在你身上。”。
若小萌后背发凉。
她从未想过自己体内的咒，是这种等级。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神陨之地活下来。”荒神语气复杂，“这里的诅咒与你体内同源，反而不会主动排斥你。”。
“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被‘神印残片’认可。”。
她是诅咒孕出的奇迹。
也是这片死地的唯一变量。
荒神最后的低语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断瓦砾石间，风吹残烛。
荒神静静地道：
“若你不死，那碎片便还在延续它的‘试炼’。”。
“若你能带着它离开这片神陨之地，也许……就能重新带领人族翻盘，因为你很特殊。”。
“但要记住。”。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低低一声：
“血鬼的眼睛，已经盯上你了。”。
焚虚宗主殿内，空气中仍弥漫着诅咒的余波，但若小萌已不再感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她与荒神对立而坐，神印残片静静悬浮在她掌心，流光如涓，照亮大殿中残破的神像与焦黑的符石。
此刻的荒神，不再是最初那尊可怖的鬼物，也不再是被诅咒吞噬的狂灵。他的眼中，有了些人味。
也有了决定。
他看着若小萌，语气低沉，却极为清晰：
“我决定……助你。”。
若小萌愣住。
从传送失败坠入神陨之地、到被诅咒鬼物围攻、再到被神印碎片激活、被荒神唤醒神志——她早已做好一个人走下去的打算。
却没想到，竟会在这死地中，被一个残存的“神”给予认可。
她低声问：“为什么？”。
荒神没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良久，然后抬手指向她体内：“你的诅咒，不是毒，是种子，是希望。”。
“它原本用来奴役你，腐化你，最终让你堕为血鬼的载体。”。
“可你还是你，还用它杀了成千上万的鬼怪，甚至净化过某些鬼物的执念。”。
“你……不该是血鬼的奴隶，而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敌人。”。
荒神目光炽烈了一分：
“你不是神，但你已经走上了神的路。”。
“你拥有神印的认可，融合古咒之力，又得我传承……我可以将你送上神级的门槛。”。
“只要你愿意。”。
若小萌的胸腔震动如擂鼓。
她不是没有想过变强。
她渴望力量，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她明白——若要查出幕后，若要逃出生天，她必须变得更强。
她看着荒神的眼睛，缓缓点头。
“我愿意。”。
荒神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像是在掩饰心中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