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缓缓停在黄嫣家楼下，叶哲付完车费，小心扶住轮椅。他刚弯腰准备抱她下车，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可算找到你们了！” 叶哲转身，看见林老师抱着教案跑来，额头上带着汗珠。他停在两人面前喘气，眼镜片蒙着薄薄的水汽。 “林老师？”叶哲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林老师平复呼吸，从教案夹里取出三本烫金封面的册子：“校庆纪念册，印刷厂刚送来。王锐说在船上遇见你们，我猜你们会先送黄嫣回家。” 月光洒在烫金字体上，“福和中学百年校庆”几个字泛着柔和的光泽。林老师翻开最上面那本，首页正是叶哲推着轮椅与黄嫣在船头的合影。照片抓拍得很自然，黄嫣微微侧头看着叶哲，他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 “摄影社学生拍的，我觉得很好，就让他们放在首页了。”林老师笑着说，“其他班级的纪念册要下周才发，这两本是特意给你们留的。” 叶哲接过册子，指尖摩挲着封面。黄嫣伸手轻轻抚摸首页照片，眼睛微微发亮。 “谢谢老师。”叶哲将其中一本递给黄嫣，“我们还以为赶不上领取了。” 林老师推了推眼镜：“其实还有样东西。”他从教案夹层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整理校史档案时发现的，应该是你们那届的毕业照底片，当时多洗了一份。” 信封已经泛黄，封口处还贴着十年前流行的卡通贴纸。叶哲接过时注意到信封背面写着“未领取”三个小字。 “下个月中山大学有校友活动，”叶哲突然开口，“老师有空来参加吗？很多同学都想见见您。” 林老师笑起来：“看时间安排，如果没课一定去。”他看向黄嫣，“你们俩终于见面了，很好。” 黄嫣低头在便签本上写字，举起给林老师看：“谢谢老师当年的教导。” “我都没教你们什么。”林老师摆摆手，“倒是你们让我明白，有些感情经得起时间考验。” 小区里传来晚归学生的嬉笑声，林老师看了眼手表：“不早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他帮着叶哲把黄嫣扶下车，目送他们走进单元门才转身离开。 电梯里，叶哲翻开纪念册。每一页都有熟悉的面孔，照片下的备注记录着每个人的近况。翻到中间时，一张夹页的照片滑落下来。 那是张集体照，塑料封膜还没拆开。照片上所有人都穿着校服，背景是福和中学的老教学楼。叶哲站在最后一排角落，黄嫣就在他前方两排的位置，马尾辫微微翘起。 “原来当时我们离得这么近。”叶哲轻声说，把照片递给黄嫣看。 黄嫣用手指点着照片上某个位置，叶哲凑近才看清——她指尖落处，是照片里他校服领口露出的一角白色耳塞线。他想起那段时间总在课间听英语听力，没想到这个细节会被照片记录下来。 电梯到达楼层，叶推着黄嫣走出。楼道灯应声亮起，黄嫣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指指纪念册某一页。 那是罗薇的近照，她在实验室里的工作照。图片说明写着她在美国的研究方向，最后一句是“未婚，长期定居波士顿”。 叶哲合上册子：“都过去了。”他从轮椅侧袋找出钥匙开门，“现在重要的是你。” 客厅灯亮起时，黄嫣被茶几上的模型吸引。那是艘精致的游轮模型，甲板上用迷你LEd灯串做出灯光秀效果，船身刻着“珠江夜游”四个小字。 “灯光秀公司送的纪念品。”叶哲有点不好意思，“可能太幼稚了。” 黄嫣摇摇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模型桅杆。她翻开便签本写字：“很用心，谢谢。” 叶哲蹲下来与她平视：“其实校庆那天，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他从模型底座取出个小盒子，“这是补上的毕业礼物。” 盒子里是枚银质书签，造型是蒲公英标本封在透明树脂中，柄部刻着“勿忘我”三个字。 黄嫣接过书签时手指微微发颤。她翻开纪念册某一页，指着张老照片——那是他们经常自习的图书馆角落，窗台上总是放着几本她爱看的书。 “明天我们去学校看看吧？”叶哲提议，“陈叔应该还在照料那些花。” 黄嫣点头，指了指阳台。叶哲推她过去，发现窗外正对的方向，能看见福和中学校园里的蒲公英灯在夜色中发光。 手机响起提示音，叶哲查看后笑起来：“王锐拉了个群，说下周同学聚会定在珠江夜游船上。”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黄嫣，“很多人都问你会不会来。” 黄嫣抿嘴笑了笑，在便签上写：“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叶哲回答得很快，“这十年，每次同学聚会我都在想，如果你在会怎么样。” 他蹲下身整理她膝上的毯子，这个动作让他们离得很近。黄嫣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指指纪念册封底。 叶哲翻过册子，发现封底内页贴着张便条纸。林老师清秀的字迹写着：“时间会给所有等待答案，恭喜你们没有错过彼此。”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几朵蒲公英种子乘着夜风掠过阳台。黄嫣伸手接住一朵，小心地夹进纪念册首页。 叶哲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十年前毕业那天，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把蒲公英夹进课本。那时他没能说出口的话，现在终于可以补上。 “有件事要告诉你，”他声音很轻，“复读时你每次帮我占的图书馆座位，我都记得。左边第三排靠窗，阳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