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得到?我到底得到了什么?那种感觉,仿佛完全沉浸在剑招之中,而不是在一剑一剑地出招。似乎……似乎就应该是这样一剑!还有那些落叶,难道我已经能够施展那一招了吗?”
自言自语中,我猛然拔出长剑,一道凌厉的气劲瞬间迸发,长剑却早已归鞘。远处的巨石上,插满了金黄色的落叶。枯叶封喉——落叶剑中最强的招数,独立于任何剑法的存在,却能让任何一剑变成致命的杀招。
“娃儿,当你真正握起这柄长剑时,你就会明白,所谓‘秋’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传承,是怎样的存在。古人悲秋,可是,又有几人能够看到,秋的悲哀中,蕴藏着怎样的倔强?”
真正握起落叶剑……它已经伴随我战斗了许久,但自从我下山之前师父正式将它交到我手中时,它就从一柄与世无争的冷傲之剑,变成了一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血刃。而今想来,我却一直没有明白,所谓“秋”的传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现在,我却分明感觉到那种力量,蕴藏在那些落叶中的力量!没错,它们已经不复那鲜艳的绿色,失去了曾经的活力,但它们仍然在飘落的前一刻做着最后的努力。即使飘落着,在落地前的最后一刻,它们也在进行着最后的燃烧!燃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不留一丝余烬。它们燃出了枯萎掩藏不住的倔强,燃出了满地金黄,燃出了不屈的坚强!是的,它们不甘,不甘如此结束;没错,它们无奈,无奈这样飘落。但它们用自己的一生演绎着一曲如英雄般的悲歌!
难道?我心中猛然一惊,望着前方那轰然碎裂的巨石,望着那渐渐在碎石纷飞中变得破败不堪,却依旧飘舞飞旋的落叶,望着那漫空金色的叶雨,心中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明白了,所谓“秋”的传承,所谓“秋”的存在,不是去追求什么功成名就,也不是去攀登什么万人敬仰的巅峰。“秋”所要的,所存在的,就应该是落叶那般无愧于心的生命!是的,无愧于心,这就是“秋”,至少是落叶剑的传承!深深地触动中,我不禁仰天长啸,我终于明白了,枯萎的强大!
手中长剑轻轻一摆,一阵清风缓缓拂过,所有落叶立刻化为飞灰。我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早已忘记这是我在隐士星的第几个春秋,沉浸在修炼和感悟中的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许,随着我越发成熟的力量,我能够重拾所有被师父禁锢的记忆也说不定。可是,又有谁能够保证,当记起一切之后,才发现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只是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呢?
“娃儿,现在,已经是我所能够做到的一切了。今后的所有,都要靠你自己了。记住,有时候很多东西,会和你所想的一样发展,但是,如果你所饰演的角色不去进行全力的演绎的话,也许,结局就会恰恰是你所不愿看到的。”
“师父!”我猛然惊醒。
“师父,您难道是要我继续去杀戮吗?”我坐起身,喃喃自语。既然已经睡不着,我索性来到外面。看了看眼前的巨石,轻轻一笑。自从它成为我的陪练,似乎就注定了千疮百孔的结局,就算能够自我修复,又能怎样?而我和邪魔的战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知道了一切又怎样?自从秋派的众多同门被狂砂抓走,这个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不论它会结出怎样的果实,我都会继续浇灌它,用鲜血浇灌它!
深深地呼吸一下,平复了一下我有些波动的心情,来到巨石之前,单手按在上面,不用任何力量,只是将气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其中。没多久,它开始抖动,而且越来越强烈。最后,它发出强烈的蓝光,在亮光清冽到极点时,轰然炸碎。然而猛然间我脸色急变,握剑的左手猛然用力,人也化作一道蓝芒直射苍穹。高空中,一道强烈的金光直射地面。终于,在金光落地时,所有的石块也落到地上。
“呼……”我长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向天空中的两道身影,“不能停滞的杀戮终于又要开始了吗?”没错,我之所以会用那尚不熟练的力量将全部的碎石拉到地面,就是防止伤到他们。充斥着气力的碎石就连隐士星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他们呢?
“二位,没伤到吧?”
“没有,还好这位兄弟身手不凡。”
“二位应该不是隐士星人吧?”
“是的,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人。”
“哦,这样啊,二位请随我来,也许你们要找的人会有人认识呢?”说着,我带领着他们走向冰刚的屋子。作为这颗守卫星球上的接引使,不论什么人,他都会认识,更何况,在这里修炼着的我呢?没错,这一人一幽灵,就是孤云和幽魂。
“冰刚,我给你带来两位高手。”
“我已经知道了,二位,请坐。”而就在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我对冰刚使了个眼色:“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恩,不送。”冰刚微微一笑。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隐士星,就证明宇宙中的形势已经大为改变,而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是,眼看隐士星的比武大赛在即,那正是验证我修炼结果的时候。所以我还不能离开。那么,也只有让冰刚托上他们一阵了。不过我肯定他们还没有怀疑到我,相对于以前,如今的我,如果不放出气息,就连秋派的前辈都不会认得,更何况他们。我同样也不怕他们会看到刚才的剑光。以我现在的出手速度,他们是绝对会认为那只是我气力的光芒的。
是啊,比武大赛,当那个大赛结束之时,就是我离开的时候。这种平静的生活也将离我而去。可是,原本,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啊!毫无疑问,是邪魔夺走了这本应属于我的一切,我就一定要他千百倍地偿还!等着吧,等着我重新回到宇宙,等着长剑刺穿你灵魂的那一刻!宇宙,我旷宇回来了;邪魔,我旷宇回来了!
一连数天,幽魂他们一直在和冰刚要人。而冰刚,却也在全力和他们周旋。而且我感觉到,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到我了。
“幽魂,你觉不觉得,那个宇穹很可疑?”
“可疑是没错,但是,在他的身上,我根本找不到旷宇的一丝气息,而且那天他的气力光芒明明是圣向金色,可旷宇应该是水向的蓝色才对。”
“我已经探查过了,这颗守卫星球上,根本没有旷宇的气息!可是,除了这里,我们都找过了,流浪剑客的信息也应该不会错,唯一有可能是旷宇的人,也只有那个宇穹!虽然他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在我们面前使用过什么招数,但是,有没有可能他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他原本的力量就是水向而不是圣向!”
“但是他那天却用了圣向的气力,这又怎么解释呢?”
“既然要掩人耳目,自然不能使用水向力量。”
“我是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只能问他本人了。”
“但是你觉得一直在和我们周旋的冰刚会让我们去找他吗?”
“那你想怎么办?”
“等,我就不信,他能一直隐藏下去!没错,他曾经生活得很平淡,他在决定反抗邪魔后也很向往曾经平淡的生活。但是,他的反抗,也有着他自己不容放弃的理由!早晚,他会回到宇宙,重新握起抗争的长剑!”
是啊,抗争的长剑,既然月剑已经承认了我的拥有,那么它所存在的证明也是我不能退却的使命。即便一切只是传承,我也要将它传承下去。只是,我原本以为一切能在隐士星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在我得知更多的实情后,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是啊,邪魔,如今的我和他已经犹如宿命一般地站在对立的两方,而从隐士们对邪魔的言论来看,他的存在有着遥远的曾经。那么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征服宇宙?太过荒谬了吧,强大如他,又怎么会对那形同虚设的权力有着平凡人那般渴求的欲望?
想到这里,我不禁拼命摇头,似乎想要将这些令人头痛的东西彻底忘却。当然,不可能。我也只有在这错综复杂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啊……”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刚刚起床,却又是阳光明媚。没办法,太多的烦心事使我根本睡不好。这时,我的眉心传来了冰刚的联系:“旷宇,去找幻虚长老一趟,他有事要说。我还要拖住你的两个同伴,不便过去。”
“好的,我这就去。”
“来了?”幻虚长老正在他的院落中等我。
“是,长老,有什么事吗?”我走到他的身前。
“有,而且是大事。”
“大事?”我有些疑惑。
“没错,我今天刚刚接到消息,由星魂老弟守卫的断龙星辰也被邪魔派出重兵把守了。”
“什么?那样的话,岂不是完全切断了两个阶段星域之间的唯一安全道路了吗?”
“不,虽然断龙星辰被把守是大事,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所派去的将领却有权力不听从邪魔的安排。”
“这,不应该吧,切断道路却派这样一个将领去守卫?”我一头雾水。
“所以,经过所有守卫星球上的长老商议,准备让我和冰刚去一趟。而深山方面也同意了。”
“是应该过去看看,防止邪魔又有什么阴谋,免得让他再制造一次宇宙浩劫。”
“但是我却是这次比武大会的主持,所以,比武大会必须提前了。就定在明天。你去吧,把这个贴在祭坛遗迹地下的守卫之墙上吧。这样其他隐士在静修时就能凭借心觉联系感知到了。”
“好的。”
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播开去,原本都在耕种的隐士们也终于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了。然而,自从我来到隐士星到现在,已经接近原先定下的五年。除了少数几次的战斗之外,我几乎就没有见到过隐士们的强大。练习,就更是不可能了。但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隐士星令人望而生畏的原因。所有人的做法根本就不是练习,而是挥霍气力!根本没有任何节制,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策略的挥洒!面对眼前这一切,我不禁瞠目结舌。虽然我也拥有大量的气力,但如果要我像他们一样去做,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气力不支。然而经过五年的修炼,我对他们的气力多少都了如指掌。就连我的气力量,在这颗星球上,都属于绝对的强者,那些气力绝对比我少的人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就在我疑惑时,一丝别人不小心逸散的气力被招数带出,直接击中了我的身体。原本逸散的纯气力,根本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但这次,我却一个趔趄,身体晃动中,险些跌倒!
“这力量是……”我细细地体味着那种奇怪的感觉。错不了,灵魂力量!在气力中竟然蕴含着强大的灵魂力量!
仔细想想,自从我接触灵魂力量到现在,虽然很少使用,但对于它的修炼,却一刻也没有间断过。不过,我对于它的认识,却仅限于加诸在武器,这类能够与身体相连的物体上。就连我到了隐士星后,在灵魂力量的使用方面,也只是将它与气力混合。是的,混合,与融合绝对不同的混合。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丝气力,却在我的面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于是,整整一天,我都闷在屋里,盘膝而坐,轻合双目,在静修中,不断地思考着,体悟着到底应该如何做到气力与灵魂力量的融合。我清楚,这种问题,是不能请教的,那完全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它本就应该是融合在一起的。虽然能够分开,但却是绝对错误的方向。灵魂的力量……和它一样吗?我睁开双眼,看了看掌心已经变得很淡薄的那一抹弯月。久久的,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它。朦胧中,我的灵魂仿佛置身在一个和那弯月同样颜色的世界中,浓郁的灵魂力量充斥着整个陌生的空间,它们犹如实质一样在这个世界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风,吹得我的灵魂在这里上下漂浮不定。
“战士,你来了吗?”一个飘渺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数岁月在整个空间中响起。
“难道这个招数……”
“没错,它就是我创造的,虽然它的杀伤力很强,但如果领悟不够,就会伤及无辜,所以我才会将它禁锢起来。其实,战士,能够变化的一切,都是有灵魂的。招数,也是如此。既然有灵魂,就会有灵魂力量的存在。纯粹地用气力去将招数打出,对于招数来说,就如同人需要呼吸一样,是一种本能。但是,力量,却要下降很多。只有真正地去聆听它的灵魂,才能和它同步,那时所用出的气力中会有灵魂之力融入,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气力,也是武器,你和招数同步着的媒介,击败敌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