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曹仁照例来到城墙上巡视。
放眼看去,人民军昨日还平静的营地,此刻却有无数人影在营前忙碌。
隐约可见木材堆叠的轮廓,显然是在打造攻城器械。
“岂有此理!”
曹仁猛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炬看向身旁的牛金厉声质问道。
“某家不是让你将周围树林尽数烧毁,为何不遵军令!”
牛金慌忙单膝跪地,语气惊慌的说道。
“将军息怒!末将已亲率五百亲兵,将樊城周遭三十里内的林木尽数焚烧,连半根合用的木料都未留下!末将即刻去查这些木料是从何而来。”
说罢,他立即对身旁亲卫吩咐道。
“挑选三十名斥候,随某一起出城查探。”
牛金率领斥候出城,沿着木材运输的痕迹一路追踪。
竟然来到了汉水边。
远远看去竟然发现汉水之上顺流而下一根根砍伐好的木头。
在平缓流域被民夫拉网拦截,将木材拉上岸,再由牛车送往营地。
难怪来的一路上,地都是湿润的。
牛金立即返回樊城向曹仁禀报。
汉水?!
曹仁愕然,没有料到杨浩竟然利用汉水运送木材。
如今杨浩将樊城围而不攻,又在他们眼皮底下制造攻城器械,很显然就是想给他们制造压力,逼着他们出城接战。
如果什么都不做,看着对方围城,建造攻城器械,士气必然会日益减弱。
“将军,杨浩太过嚣张,末将请命出战,烧毁这些攻城器械。”
曹仁没有说话,陷入思考当中。
他当然看出来比起攻城,杨浩更希望和他们打野战。
都是五万人马,己方还有城墙之利,难不成还怕了他!
既然来了,总是要碰上一碰,试试对方的斤两。
“如此你率领三千人马突袭,烧掉器械便回,切勿恋战。”
牛金抱拳施礼道。
“末将领命!”
随后便走下城楼,去点兵马。
樊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一名魁梧将军率领数千人马冲出城来。
见到这一幕,庞统微微一笑道。
“这一战必须要胜,而且还不能以人数取胜,要和对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取得大胜,诸位将军,谁敢一战?!”
“某家愿往!”
黄忠大喝一声,当即翻身上马。
庞统摇着小麈尾,说道。
“黄老将军,看对方约有三千人马,你可敢率领三千人马与之大战一场?”
黄忠哈哈大笑道。
“求之不得!”
随后立刻命令道。
“第一旅随某家出战!”
随着令旗挥动间,第一旅的士兵迅速列阵。
只见一团士兵挺矛居中,二团、三团分向两翼展开,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不过片刻便组成一个如大雁展翅般的雁形阵,严阵以待。
原本一出城便憋着股劲的牛金,本想趁人民军阵脚未稳之际打个措手不及。
可当他目光扫过对面只见人民军阵列齐整,完全就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心头那股躁进之火忽然熄灭,挥手止住大军。
“调整阵型,结鱼鳞阵!”
牛金对令旗手说道。
魏军士兵虽有不解,却训练有素,很快从冲锋姿态转为防御阵型,盾牌交错,长矛从缝隙中斜指向前。
牛金挥了挥手,整个阵列开始缓缓向前逼近。
大战,一触即发!
“吹冲锋号!杀!”
黄忠一声令下,冲锋号声响彻天际。
原本还在缓步行军的人民军逐渐加快了步伐,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魏军涌去。
攻守易型,原本想要突击的牛金变成防守一方,结好阵型等待人民军的进攻。
曹仁站在城楼上看得直皱眉,杨浩这是要干什么,他怎么有点看不懂。
为何要主动发起冲锋,明显结成阵型防御更占优势。
双方第一次交锋,就此展开!
在冲锋的过程当中,三个团结成锋矢阵,手持盾牌的盾兵在前面打头阵。
即使是步兵都杀出了骑兵的气势。
三个团如同三根钉子一般插入魏军阵中。
没有任何计谋,也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硬碰硬的死磕。
短兵相接,比拼的就是士兵最基本的素质,身体、力量、心理。
厮杀声,兵器碰撞之声震耳欲聋。
一个人民军士兵被魏军的长矛刺穿了肩胛,他却嘶吼着扑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刀砍在对方的脖颈。
杨浩站在后方,看着前面双方的厮杀,带兵多年,早已见惯了生死,可眼前这血肉横飞的场面,依旧让他心惊。
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对战争残酷的理解或许还是太浅了。
那些写在战报上书写的死伤惨重,那些在战报上冰冷的数字,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前真实的惨叫与鲜血。
黄忠骑着战马,在后面纵观全局指挥。
身后还留着五百将士,作为预备役。
这些预备役只有在战线出现缺口时才会派出补上。
真刀真枪的砍杀,死不了多少人,死亡数量最多的时候,就是阵线崩溃,敌军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周围放眼望去全都是敌人。
这时候就是溃败的开始。
一旦发生溃败,士气崩溃,没有了反击之力,那时候军队就会产生大量死亡。
所以黄忠这才留下五个连队作为预备役,一旦发现哪处的战线开始出现动摇,就立即指挥预备役顶上。
同时黄忠手上也没闲着,硬弓开合之间,便有一名魏军士兵命丧弓下。
魏军在短暂的顶住一波攻击后,就开始显出颓势。
人民军悍不畏死,英勇杀敌的气魄将魏军震慑住了。
即使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也在所不惜。
他们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毫不畏惧死亡。
因为信仰的不同,人民军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是一支拥有信仰的军队,为此他们可以付出生命。
因为红农会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战死的将士不仅有抚恤,家人还会得到农会的特殊照顾。
受伤了有一支专业的军医部队负责医治。
死了有战友会掩埋自己的尸体。
而魏军很多都是当兵吃粮,或是被抓来的壮丁。
他们上了战场,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如何获得胜利,而是想着如何保住小命。
他们甚至都不敢随意负伤,否则很可能被军队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