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像仙女的彩衣,艳压着傍晚的天际,整个庄园都带着一层暖调的鎏金色,梦幻又华丽。
小皮鞋踏在青石板路上,鞋跟敲出清脆的响,定制书包上的银扣晃眼,女孩随手丢给迎上来的佣人,发间的蓝宝石发卡,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保镖们的黑西装熨得笔挺,像四只沉默的影子,缀在她身后五步的距离。
“冰淇淋要双球的,要两个。” 女孩对佣人吩咐道。
‘是,小姐。’
娇俏的身影踩上台阶,白袜子上的蕾丝蹭过雕花栏杆时,她忽然回头,霞光吻着她漂亮的脸蛋,绒毛都镀着层暖色,但她眼神却比冰更凉。
“你踩坏我的绣球花丛了。”
走在侧边的保镖闻言,立刻挪开脚,刚要弯腰道歉,女孩已经先一步给出处决通知。
“你被解雇了,现在就离开。”
说完也不管那保镖是何反应,转身就走,背影透着不近人情的冷酷。
爸爸教过她,对于贴身保镖,当场开除三要素,自我意识过剩,情绪不稳,信息泄露。
这个保镖今天在学校犯了两条。
踩花只是她随意找的借口,算起来,她能随意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她现在仗着年龄,可以无脑又跋扈的行事,但按照家族自梳女的成长规划,过完十二岁,也就是今年过完,再行事,都要过脑筋,必要的,还要深思熟虑。
哎,好日子总是短的令人伤感。
走过长长的露天长廊,她站在射击场地的门前时,佣人刚好小跑着,把两个双球的冰淇淋送到她手中。
“乔老师,请你吃冰淇淋,蜜豆牛奶味的。”北堂文曦笑的一脸无邪。
乔奘伸手接过:‘谢谢。’
眼前的小姑娘是北堂朔的私生妹,原本叫北堂茜茜,散养在外面十多年。
去年回归北堂家后,也不怎么受待见。
三月前,北堂家为她举办了一场晚宴,还给她改名叫北堂文曦,身份也变成北堂朔的亲妹,同一个爸妈的那种。
具体内幕外人并不得知,但她是北堂朔的亲妹无疑,因为北堂朔对她,报复性补偿的宠溺。
名字都是他找人花大价钱算过才取的,“以文载道,如曦光破晓”命理承载的重量,不容小觑。
平时的生活起居,乃至教育无一不用心,北堂文曦的爸爸,更是把她捧在掌心当明珠。
很巧,他跟这位明珠关系不错,来的多,混熟了,之前还教过她打枪。
商祭和上官魇已经被请离开,但他没有,因为他早上来时,撞到去上学的北堂文曦,并答应等她下学。
小丫头一天给他发好几遍信息,生怕他走了,不过是再当回老师,他还不至于对这种小事说话不算数。
北堂文曦踩着射击线边缘的红砖,把步枪往肩上架得更稳些,稚嫩的脸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专注。
“砰——”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直击二十米外的靶位,靶心右侧两环的位置出现一个弹孔。
“不错。” 站在她身侧的乔奘赞赏了一句,又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持枪的姿势。
北堂文曦又接连打了几枪,五个弹孔打的非常有水准,打成了一个圈,每个弹孔的间距看起来近乎一致,整体看像朵五瓣花。
她偏头冲乔奘笑说:“乔老师你看,那靶心像不像我嫂嫂裙摆上的蕾丝花?”
乔奘闻言面色淡然几分:“小脑袋挺有想法,学习还能结合玩乐!”
北堂文曦扬起下巴,语气带着孩子气的骄傲:“是新认识的嫂嫂教我的,她昨夜看我在书房用功,关心我,说劳逸结合很重要!”
乔奘再次被嫂嫂两个字刺激到,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小孩子没风度。
北堂文曦就喜欢他的好脾气,总有耐心听她说话,不过,今天她想聊的,不如以往纯粹。
‘我在学校,有个有过节的同学,经常跟我们抢食堂,图书馆,位置,今天她还带宠物狗来,那狗无故冲我叫,还对我朋友发狂,实在不可爱,我叫人把它解决掉。”
“狗主人一听,大骂我残忍,解决狗的保镖,也犹豫的问我要不要放过,我都没同意,还是叫人把它解决了,不止,刚刚,我把那个保镖也开除了。’
‘乔老师,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乔奘喉结轻轻滑动:“你还挺护短。”
“那是!”
“狗主人该庆幸,它的宠物,冒犯的只是我朋友,要是冒犯老师你或者跟我哥抢什么东西,那我,定叫她再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北堂文曦说着,举起手就打了一枪,子弹穿透靶心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她的发,带着点劲劲的飒。
乔奘看到她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像颗埋得极深的子弹。
他想起第一次见北堂文曦时,小丫头沉默的很,打扮的乖巧又精致,却无端的叫人觉得她脆弱可怜,很让人心疼。
如今,却能对他张扬的说出这些话,可见,宠爱真是养人,也激发了她些许本性外露。
“确实厉害,我和你哥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没你厉害。”乔奘夸赞的很真诚。
北堂文曦听的歪头笑,虎牙尖尖的,看起来,总算有几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可可爱爱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要护着哥哥的人呢,也护着乔老师。”
乔奘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突然回味到冰淇淋的香甜,给甜头开始,以甜头结束,丝毫不让人讨厌。
关于妹妹方面,北堂朔总能轻易的挑起他的嫉妒。
梦疗室。
宫云意是中午到医院的,听从北堂朔的安排,做全身检查,还面诊两位脑科神经专家。
后面,又就诊一位入梦师,并在梦疗室接受两种治疗尝试。
传统催眠治疗,进入深度催眠,一种类似梦游的状态。
还有现代梦境疗法,在REm期里保持“半醒半梦”的清醒梦状态,方便入梦师实时干预。
折腾到天黑,尝试回顾的记忆,是北堂朔建议的,先引导她回顾出事前跟他相关的记忆片段,然后,再引导她回顾出事的记忆。
后面的没能实施成功,因为前面的回顾完,她脑子确实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也出现强烈的生理不适,头痛欲裂,吐到脱力。
“啪嗒 ——”洗手间的门打开,洗漱干净的宫云意从里面走出来,面色惨淡,脚步虚浮。
北堂朔关心道:‘喝点水吗?’
宫云意接过,小口小口喝了小半杯,‘谢谢。’
‘头还痛不痛?’
宫云意笑容牵强:‘还行。’
北堂朔揽住她的肩膀,言语间下着犀利的定论:“还行就是还痛,是我心急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抱你回车上。”
宫云意默许,精神的疲惫,早压垮她的肉体,被抱起来时,她连不自在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是怀抱太暖,也可能是他的步伐太稳,莫名的安心,挡不住的昏沉感上来,宫云意直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