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如砚台,将天地晕染成纯粹的墨黑。屋内一盏台灯晕开暖黄光晕,如柔棉般轻拥着林清沅泪痕未干的脸颊。她猛地睁眼,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如沾露的蝶翼轻颤,顺着眼角滚落,砸在枕上晕开深色湿痕。
枕头早已被泪水浸透,冰凉贴肤,带着挥之不去的咸涩——恰似四眼离开那日,掌心残留的血与泪的触感,尖锐地刺痛着心房。
清沅内心:四眼,我又想你了。没有你的夜晚,连枕头都是凉的,梦里全是你摇着尾巴蹭我的样子,可一睁眼,身边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坐起,下意识摸索身侧,指尖触及的只有冰冷的床单,空荡得令人心慌。没有四眼温热的皮毛蹭过指尖,没有它睡梦中轻浅的呼噜声,更没有那条习惯性卷过来的毛茸茸暖尾。
清沅内心:十二年了,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来到这个家。从襁褓里咿呀学语,到如今长成亭亭少女,你始终像一束温暖的微光,照亮我孤单的凡间岁月,从来没有离开过。可现在,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放学归家时,它总趴在石阶上,耳朵贴紧地面捕捉她的脚步声,随即蹦跳着扑过来,爪子轻轻搭在她的裤腿上,尾巴摇得像拨浪鼓;被小鸡追赶时,它弓着身子低吼,挡在她身前,哪怕被啄得羽毛凌乱也绝不退缩;夜里流鼻血哭闹时,它跳上床舔她的手背,用小小的身体紧贴她的脚踝,安抚她的恐惧;爬树屋摔落时,它第一时间冲过来蹭她的脸颊,呜咽声里满是焦急与心疼。
这些细碎温暖的瞬间,是时光里的珍珠,用陪伴串成了童年最珍贵的锦缎。可如今,丝线断裂,微光熄灭,只留下满地回忆的碎片,割得人心疼。
林清沅抱膝蜷坐在床上,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在浅色衣摆上晕开深色痕迹。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怕妈妈被惊醒后辗转难眠,怕远在天庭的杨戬与哮天犬为她分神,更怕体内尚未掌控的水灵之力失控,惊扰了三界水域的安宁。
清沅内心:不能哭,不能再软弱了。可心里的空落和想念,怎么也压不住。四眼,你在天庭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哭至中途,她忽然愣住,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四眼的离开绝非偶然。或许天庭的风波已经临近,西方海神的余孽愈发猖獗,禹珩哥哥他们是不是遭遇了危险,连守护她的力量都不得不撤回?
恐惧瞬间被强烈的执念取代。她不能再这样软弱被动地等待,她要主动寻回丢失的记忆,掌控体内的水灵之力,保护好妈妈,找到禹珩他们,为他们分忧解难。
清沅内心:我要变强!我要找到四眼,找到所有守护我的人,不再让他们为我担心,而是由我来守护他们!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踏在微凉的地板上,冲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积攒多年的信物:父王赠予的白色逆鳞泛着温润的玉光,指尖触及便暖意融融;龟丞相带来的东海蜜桃精还残留着淡淡的果香,是独属于东海的清甜;九皇赠予的阴阳双印隐隐透着制衡之力,沉稳而安心;还有一枚不知来历的淡紫色贝形印记,萦绕着熟悉的海水气息,让人心神安定。
她紧紧攥住那片白色逆鳞,指尖传来愈发明显的温润暖意,逆鳞微微发烫,晕开一圈淡蓝微光,如掌心捧着一颗小小的星子。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驱散了深夜的寒凉,也赋予了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清沅内心:父王的力量在保护我。有这枚逆鳞指引,我一定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能变得强大。
念头一动,她的身体化作一道透明光影,轻飘飘地飘出屋子,循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朝着酆都的方向飞去。夜风在耳边呼啸,凡间的灯火渐渐远去,化作天边零星的光点。四周的阴寒气息愈发浓郁,她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执念之火,无所畏惧。
清沅内心:地府又怎样?阴寒又如何?为了四眼,为了变强,就算闯遍三界,我也不怕!
地府的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芒照亮了空旷的大殿。石壁上的幽冥纹路如游走的银蛇,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檀香与阴寒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独属于轮回之地的肃穆与诡异。阎罗天子正对着生死簿唉声叹气,忽然见一道鹅黄的透明身影飘入殿中,正是不久前被大圣亲自接走的小龙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清沅内心:阎罗天子!他果然在这里。我得赶紧问他,我的红果树在哪里?
“找树!”林清沅飘至大殿中央,语气坚定得像个小将军,“我有一棵结红果子的大树,它一定藏在这里!”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一棵参天大树上挂满了红果,像一盏盏小灯笼,萦绕着温和而强大的气息,让她莫名安心。
“赵叔叔?”她歪着脑袋,不小心叫错了称谓,纯真的模样让阎罗天子强忍着笑意,无奈地摆了摆手:“小龙女,地府遍地都是石殿,哪来的果树?你莫不是记错了?”
“是结红果子的大树!”林清沅急得跳上石桌,盘腿而坐,小腿轻轻晃荡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它一定在这里!找不到它,我就不走了!”那份刻在神魂深处的执拗,让阎罗天子根本无法拒绝。
阎罗天子内心:这小祖宗怎么又跑回来了?还找什么结红果子的树?地府哪有这种东西?可她是水之源水灵公主,背后有先天四元素守护,东海龙王、九海龙王整个龙族撑腰,还曾与孙悟空、二郎神哪吒天庭三大反骨结盟,谁敢得罪?
他朝判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急促吩咐:“赶紧去查!就算是奈何桥边的歪脖子树也算,只要是结红果子的,立刻给我找来!”判官连忙点头应下,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也无奈地跟了上去。
“对了,哮天犬在哪?”林清沅突然想起什么,眼中满是期待地问道,“它是不是还在地府?我要见它!”
“早被大圣接回天庭了!”阎罗天子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它是天庭神犬,身份尊贵,我哪敢留它在地府?”
“你有生死簿啊!”林清沅眼睛一亮,猛地飘到案台前,抢过阎罗天子手中的生死簿翻找起来,“我把它的名字改改,让它投胎去我家!这样它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阎罗天子冷汗直淌,连忙上前哄道:“好好好,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让它投去你家,永远陪着你,好不好?”心里却暗自叫苦:生死簿乃是三界轮回的根本,岂能随意篡改?更何况哮天犬早已跳出三界五行,不在轮回之列,这小祖宗真是为难人。
清沅内心:真的吗?只要能让四眼回到我身边,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
“快点找树!”林清沅将生死簿扔还给她,语气又变得急切起来,“我得赶在天亮前回去,不然妈妈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担心的!”
话音刚落,判官便气喘吁吁地跑回大殿,递上一张潦草的画:“阎王大人,找到了!奈何桥边有一棵千年老果树,结的红果就像灯笼一样!”
林清沅的眼睛瞬间亮如星火,身影如风般飘出殿门,朝着奈何桥的方向飞去——她真正心心念念的,从来不是什么红果树,而是想借那棵树寻回与四眼相关的记忆,获取强大的力量。
阎罗天子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宝座上,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
地府的廊道阴冷幽深,幽冥灯泛着幽绿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她如轻烟般疾驰,耳边掠过幽冥气流的呼啸声,掌心的逆鳞蓝光闪烁,既为她指引方向,又帮她驱散了周身的阴寒。
清沅内心:快了,马上就能找到那棵树了。只要找到它,我就能想起更多事情,就能变得强大,就能去天庭找四眼了!
奈何桥由玄黑巨石搭建而成,桥身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纹路。桥下的忘川河水漆黑如墨,泛着诡异的泡沫,几簇幽绿的鬼火随风摇曳,映得桥身愈发阴森可怖。桥边果然立着一棵树,可林清沅看清它的模样时,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冰冷的失落。
那不是记忆中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红果树,而是一棵歪扭枯槁的老槐树。树干布满龟裂的纹路,枝桠稀疏干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更没有一颗红果,透着浓浓的萧瑟与死寂,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不是我的树!”她飘到老槐树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粗糙的树干,语气中满是急切与失落,“我的树很高大,叶子翠绿鲜亮,上面结满了红果,像小灯笼一样耀眼,还散发着甜香!”
“小公主,这是奈何桥边唯一的果树了。”白无常跟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敷衍与无奈,“地府的阴气太重,植物大多枯槁凋零,哪有什么枝繁叶茂的红果树?你肯定是记错了。”
“我没记错!”林清沅猛地转身,眼底闪过倔强与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它真的存在!很高大,很温暖,红果的甜香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你们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黑无常上前一步,手中的锁链“哗啦”作响,带着几分威慑力:“地府规矩森严,岂敢欺瞒小公主?你若不信,可自行在附近查看,我们绝不阻拦。”
林清沅不甘心地在奈何桥周边四处飘荡。忘川河畔阴气森森,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孤魂野鬼的呜咽声,令人不寒而栗。可她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找到记忆中的那棵红果树。失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停在一块巨石旁,望着桥下跳动的幽绿鬼火,眼眶愈发泛红。
清沅内心:怎么会这样?我的树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不,不可能!那种感觉那么真实,它一定就在这里!
“不对……”她紧紧攥住掌心的逆鳞,闭上眼睛,努力调动体内微弱的水灵之力。逆鳞的蓝光骤然亮起,一股奇妙的感应顺着指尖传来,指引着她穿过阴森的石林,绕过废弃的祭坛,最终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石壁前。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石壁,石壁上的幽冥纹路瞬间亮起,青色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复杂的法阵。随着法阵的转动,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透出一股温暖而圣洁的光芒,与地府的阴寒截然不同。
通道内檀香浓郁,纯净而圣洁。尽头的石室顶部悬挂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泛着柔和的柔光,将整个石室照亮。石室中央,赫然长着那棵她魂牵梦萦的红果树!
树干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翠绿的叶片在珠光下莹润鲜亮,闪烁着生命的光泽。一颗颗红果如燃烧的小灯笼,密密麻麻地挂满枝头,散发着清甜的果香,与她记忆中的气息分毫不差。树干上,一道窈窕女子的淡影若隐若现,气质温柔而圣洁,正是墨凝仙子!
清沅内心:墨凝姐姐!是墨凝姐姐!我想起来了!当年危难之际,是墨凝姐姐挡在我身前,耗尽修为护住了我的神魂,最后化作了这棵红果树和红铃铛,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墨凝姐姐!”林清沅心头一震,零碎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对不起,墨凝姐姐,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竟然现在才想起你,竟然让你独自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树干上的光影轻轻晃动,一道温柔而圣洁的声音传来:“小公主,别哭,能守护你,是我的荣幸。看着你平安长大,从一个懵懂的小不点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果子能帮我找回记忆、变得强大吗?”林清沅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盼,“我想救四眼,想保护妈妈,想保护所有在乎我的人,我不想再一直被别人保护,我想成为他们的依靠!”
“这是忆魂果,蕴含着我残存的修为,也封存着你丢失的记忆。”墨凝仙子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但它的能量太过强盛,你如今的凡躯和尚未完全觉醒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强行服用,不仅无法获得力量,反而可能导致神魂受损,得不偿失。”
“我不怕!”林清沅伸出手,想要去摘最高处的那颗红果,指尖却被一道温柔的力量弹了回来。
“小公主,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墨凝仙子耐心劝诫道,“等你十六岁生日那天,体内的封印会彻底解开,神魂与凡躯将完全融合。到那时,你再服用忆魂果,不仅能毫无损伤地恢复全部记忆,还能继承我的修为,真正变得强大。”
林清沅的心中满是纠结与不甘,可她知道,墨凝姐姐和阎罗天子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任性而为。她转向一旁的阎罗天子,带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你之前答应我,让四眼投胎去我家,也是骗我的吧?”
阎罗天子面露愧疚,轻轻点了点头:“小龙女,对不起。哮天犬是天庭神犬,早已跳出三界五行,不在轮回之列,根本无法投胎转世。不过你放心,它在天庭一切安好,时常托毕方鸟传递你的讯息。等你完全觉醒后,便能与它心意相通,到时候你可以亲自去天庭见它。”
林清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拼尽全力闯入地府,克服了一路的恐惧与阴寒,却只得到满心的失落与善意的谎言。但她没有哭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望着墨凝仙子的光影,眼神变得坚定而认真:“我会等。但我要经常来看你,给你讲凡间的故事,讲我的妈妈,讲我的朋友燕晨和玉琛,陪你直到你恢复真身。”
阎罗天子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我会为你开启一条专属通道,抹去所有痕迹,你随时都可以来地府看望墨凝仙子。”
墨凝仙子的光影轻轻晃动,满是欣慰:“有你的陪伴,我恢复得会更快。小公主,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你的身后,有很多人在默默守护着你。”
林清沅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挂满红果的忆魂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飘出了通道。此时,晨曦的微光已经透过地府的缝隙照入,给阴森的奈何桥镀上了一层淡金,驱散了些许阴寒。
“我送你回去吧。”阎罗天子抬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幽冥之力包裹住她的身影,缓缓变得透明,朝着凡间的方向飘去。石室里的红果树轻轻晃动,翠绿的叶片簌簌作响,似在无声地送别。
回到凡间时,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绚烂的霞光透过云层洒下,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林清沅的身影落在自家阳台,缓缓化作实体,赤脚踏在微凉的地板上,掌心的逆鳞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妈妈还在熟睡,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想必是做了个甜甜的梦。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紧紧攥着那片白色逆鳞,脑海中闪过红果树、墨凝姐姐、四眼、禹珩哥哥的身影。
清沅内心:虽然这次没有立刻变得强大,也没有见到四眼,但我找到了墨凝姐姐,知道了真相。还有四年,只要再等四年,我就能完全觉醒,就能恢复所有记忆,就能去天庭见四眼,就能承担起水灵公主的责任。
前路依旧未知,她仍需等待四年,但她不再迷茫,也不再软弱。未来的四年里,她要努力适应自己的身份,慢慢掌控体内的水灵之力,一点点找回丢失的记忆;她要好好陪伴妈妈,珍惜与燕晨、玉琛的友情,感受凡间的温暖;她要变得更加勇敢、更加坚强,为十六岁的觉醒做好万全准备。
清沅内心:十六岁生日那天,我会重返地府,摘下忆魂果。觉醒之后,我会立刻前往天庭,与禹珩哥哥、墨凝姐姐、四眼重逢。我会承担起属于水之源公主的责任,守护好三界水域的安宁,保护好所有我在乎的人。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耀眼。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坚定而温柔的笑容。
属于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这一次,她将不再退缩,不再迷茫,勇敢地朝着未来前行。用自己的力量守护所有珍贵的人和事,不负韶华,不负期待,绽放出属于水之源公主阿贝尔水灵的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