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仍是浓墨般的夜,雨不知何时已停,空气里弥漫着微凉水汽,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寂静的房间。
林清沅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梦境的残影,心跳擂鼓般急促,带着一丝未平的悸动。她下意识摸向床头的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机身,屏幕亮起的瞬间,柔和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凌晨三点。
她转了个身,眼皮却沉甸甸得抬不起来,方才梦里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辉煌璀璨的水晶墙壁泛着冷冽的光,寒气逼人的寒冰床静静卧在中央,还有那个卧在床榻上、双眼微闭的女子……
林清沅内心:那是谁?为什么她的眉眼,我竟觉得如此熟悉?那种深入骨髓的牵绊,到底是什么?
她心里清楚,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眉宇间藏着淡淡忧愁的沉睡者,便是自己的前世元神——阿贝尔水灵。可她来不及细想,阿贝尔水灵为何会在深海之下沉睡千年,也顾不上琢磨梦里闪现的金红鲤与水晶龙珠藏着怎样的秘密,只被一个念头牢牢占据:绝不能忘了这奇幻又真切的梦境。
林清沅轻手轻脚地披衣坐起,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台灯,暖黄的光晕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给这深夜添了一丝暖意。她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与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写下标题《幻彩灵空》时,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水晶墙壁呈辉煌……”落笔的瞬间,梦里那片晶莹剔透的空间再次浮现,冷光刺得她眼眶微热。
“抬眼望去寒冰床……”她想起那股穿透骨髓的寒气,仿佛此刻还萦绕在指尖。
“近看冰床卧者谁?双眼微闭含泪睡。”笔尖顿了顿,女子眼角未干的泪痕清晰如昨,那抹化不开的忧愁,竟让她心口隐隐作痛。
林清沅内心:她在哭什么?千年的沉睡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一笔一划,将梦里萦绕不散的诗句工整写下,每一句都牵着一段清晰的画面,每一个字都藏着一丝莫名的怅然。写完最后一句“九海水域最深处,水灵公主此居住”,她放下笔,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墨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心中满是茫然。
林清沅内心:这梦境太过真实,绝非偶然。可它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与那个沉睡千年的元神,究竟有着怎样的羁绊?
而此刻,九海水域最深处的“水晶迷宫”里,与梦境别无二致的辉煌空间中,沉睡了千年的阿贝尔水灵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清澈如琉璃,却盛满了千年的风霜与疲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落下细碎的阴影。
她慢慢起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水晶地面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每一步都轻得像一片羽毛。千年的沉睡让她气息微弱,四肢百骸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酸痛。
阿贝尔水灵内心:这是……什么气息?如此温暖,如此熟悉,像是从我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
她右手轻轻一挥,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瞬间幻化成一座雕花梳妆台,木质温润,雕刻着繁复的水波纹路,与周围的水晶景致相得益彰。铜镜泛着柔和的光,映出她依旧绝美的容颜,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是时光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公主!水灵姐姐,你真的醒了!”
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水晶迷宫的寂静。灵汐身着一袭粉蓝色纱裙,快步从水晶通道奔来,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灵光,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一把抱住阿贝尔水灵,力道不大,却藏着压抑了千年的期盼与委屈,声音哽咽:“姐姐,我等了你一千年!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阿贝尔水灵被她抱得微微一怔,虚弱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刚刚,我好像感受到了……”
“刚刚,她来过!”灵汐抢着开口,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语气里满是雀跃,“是凡世的那个姑娘,林清沅!是她的气息,唤醒了你!”
阿贝尔水灵恍然,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浅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驱散了眉宇间的几分疲惫与迷茫。
阿贝尔水灵内心:清沅……我的后世。原来,千年的等待,只为这一缕同源的气息。
“所以,是她的气息将我唤醒。”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也藏着一丝急切,“灵汐,我要去见阿哥。”
灵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姐姐,你的身体……刚醒过来,气息还不稳,这样去昆仑,会不会太勉强?”
“无妨。”阿贝尔水灵轻轻推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等了千年,不能再等了。”
她右手摊开,掌心向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凭空出现,缓缓落入掌中,正是那枚“幻彩灵空”,球身泛着柔和的银蓝光晕,映得她眼底一片澄澈。
灵汐见状,不再多言,只是紧紧跟在阿贝尔水灵身后,一同朝着水晶迷宫的出口走去。通道两旁的水晶墙壁折射出她们的身影,一高一矮,一弱一坚,千年的陪伴,早已让她们心意相通。
灵汐内心:公主,一定要平安。千年前的悲剧,绝不能再重演。
昆仑仙境,云雾缭绕,仙气氤氲。禹珩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正静坐于昆仑之巅的玉台之上修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气息沉稳如渊。他已在此静坐了千年,只为等待一缕熟悉的气息,只为等那个沉睡的妹妹。
忽然,一股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气息顺着风飘来——是灵儿!是他等了千年的阿贝尔水灵!
禹珩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平静瞬间被狂喜与急切取代,周身的金光都随之波动起来。
禹珩内心:是灵儿!真的是她!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循着那缕气息快步走去,脚步急切,衣袍在云雾中翻飞,猎猎作响。他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摆,口中喃喃自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灵儿……灵儿……你在哪里?”
“阿哥!是我!”
阿贝尔水灵的声音穿过层层云雾,轻柔地落在禹珩耳边,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禹珩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云雾之中,他日思夜想的妹妹正站在那里,身着一袭白衣,周身灵光萦绕,容颜依旧绝世,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缥缈与疲惫。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阿贝尔水灵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千年的思念、担忧、期盼,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了千年的情绪:“灵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
阿贝尔水灵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阿哥熟悉的气息,眼眶微微发热,气息却愈发虚弱,声音轻得几乎要被云雾吹散:“阿哥,是我……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禹珩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指尖触到她微凉的发丝,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要你能醒过来,再等千年,我也愿意。”
阿贝尔水灵轻轻摇头,气息越来越弱:“阿哥,我坚持不了多久。这只是我的一缕残魂,借着清沅的气息暂时苏醒,无法长久停留。”
禹珩心中一痛,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却瞬间懂了她未尽之言。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刻进骨子里。
禹珩内心:灵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我不能自私地留你,你的使命还没完成,你的后世还在等你。
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定而郑重:“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清沅,我会等你真正回来的那一天。”
阿贝尔水灵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那笑容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千年的阴霾:“阿哥,有你在,我放心。清沅她……本性纯良,只是前路坎坷,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这是自然。”禹珩的声音带着承诺的重量,“她是你的后世,也是我的亲人,我会护她周全。”
阿贝尔水灵的目光望向凡世的方向,眼底满是眷恋:“清沅,对不起,把这一切都留给了你。但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而缥缈:“阿哥,再……见……”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细碎的灵光,在云雾中缓缓飘散,如同清晨的露珠,消失在空气里。唯有那颗小巧的“幻彩灵空”水晶球,从灵光中落下,静静躺在禹珩的掌心,泛着柔和的银蓝光晕,残留着她最后的温度。
禹珩紧紧攥着那枚水晶球,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却仿佛还能感受到妹妹的气息。他站在原地,望着阿贝尔水灵消散的方向,云雾缭绕,遮住了他眼底的泪光。
禹珩内心:灵儿,我会等你。等你冲破封印,等你真正归来。到那时,我们再也不分开。
千年的等待,换来这短暂的相见,却已足够。他知道,阿贝尔水灵的苏醒,意味着林清沅的命运将迎来新的转折,而他能做的,便是如承诺般,守护好林清沅,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水晶迷宫里,灵汐望着空荡荡的通道,眼眶泛红。
灵汐内心:公主,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看珊瑚丛,再去捡最漂亮的贝壳。
凡世的房间里,林清沅还在对着桌上的诗句发呆。台灯的光晕柔和,映着她脸上的迷茫与怅惘。她不知道,深海之下的水晶迷宫里,她的前世元神曾短暂苏醒;也不知道,昆仑仙境之上,一场跨越千年的兄妹相见,已然落幕。
她拿起桌上的日记本,轻轻念着诗句,梦里的画面与现实交织,水晶墙的冷光、寒冰床的寒气、女子眼角的泪痕,一一在眼前浮现。忽然,她心口微微一痛,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林清沅内心:这场梦境绝非偶然。阿贝尔水灵,我的前世……你沉睡千年,是不是在等我?那些秘密,那些羁绊,我一定会去揭晓。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日记本上的字迹,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质感,心中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但天边已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像是预示着新的开始。
林清沅内心:不管前路有多少坎坷,我都会走下去。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昆仑仙境之上,禹珩攥着水晶球,缓缓闭上眼。掌心的水晶球与凡世书桌前的日记本,隔着千山万水,却隐隐泛起呼应的光晕。
一场跨越千年的重逢与别离,化作命运的丝线,将林清沅、阿贝尔水灵、禹珩、灵汐等人紧紧缠绕。在时光的长河里,一段关于守护、等待与归来的唯美篇章,才刚刚拉开序幕。
凡世的房间里,林清沅将日记本轻轻合上,目光望向窗外。她知道,属于她的旅程,即将开始。而那枚沉睡在昆仑的“幻彩灵空”,那片深海之下的水晶迷宫,还有那个等待归来的灵魂,都在时光的尽头,静静盼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