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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澪囬燚 >   第9章 梦窥命途

教室里的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细碎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轻柔却清晰。林清沅呆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边角,纸质被磨得微微发毛,露出里面浅黄的纸芯。

她的眼神空茫,没有聚焦,不是寻常的走神,而是真真切切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被时光定格的木偶,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疏离,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多年的梦幻交织让她褪去了更多稚气,眉眼间添了几分温婉柔和,可体内阿贝尔水灵的元神似乎越发活跃,时常让她陷入这样莫名的怔忡,也让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变得愈发清晰,清晰到仿佛伸手就能触碰。

清沅内心:又这样了……阿贝尔水灵的元神越来越活跃,我快要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了。这样的疏离感,真让人不安。

上课铃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空气中的沉寂。老师推门走进教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沉稳而有节奏,一步步踩在人心上。

他目光扫过全班,最终落在后排的两个身影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像是压着千斤重担:“萧璟、明澈,你们出来一下。”

“萧璟”“明澈”——两个名字像两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林清沅的心里。她浑身一僵,一股莫名的悸动顺着脊椎蔓延开来,像电流穿过四肢百骸。鬼使神差地,她猛地站起身,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清沅内心:这两个名字……为什么听到它们,我的心会这么慌?昨晚的梦,难道和他们有关?

昨天夜里那个混乱又惊悚的梦,此刻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城市的交叉路口,红灯骤然亮起,红色的光晕在柏油马路上投下一片警示的阴影,像一道血色的界限。林清沅站在人行道上,远远看见萧璟站在对面的路口,正朝着她的方向挥手,脸上带着少年人灿烂的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阳光。

她刚要笑着跑过去打招呼,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突然从街角冲了出来,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像一头咆哮的巨兽,车头径直朝着站在路边的明澈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可林清沅却什么都听不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她想都没想,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身冲了过去,一把拽住明澈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旁边拉;转头的瞬间,又看见云恒还愣在车前,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眼神里满是惊恐,她来不及多想,又扑了过去,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拉回路边。

混乱中,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无形力量托住了她的身体,她一手拉着一个人,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脚尖轻轻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卡车擦着他们的衣角冲了过去,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火星四溅。

清沅内心: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手心还能感受到拉着他们时的触感,耳边还能回响卡车的轰鸣。云恒明明和我们不熟,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

梦醒时,林清沅的手心和后背全是冷汗,贴身的衣物都被浸湿了,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梦里的云恒,明明不是他们班的同学,甚至在学校里都很少见到,可那股心悸的感觉,那种生死一线的恐慌,却真实得可怕。

她想找凌鹤说说这个奇怪的梦,想让他帮忙解析一下,可凌鹤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连一丝气息都找不到,仿佛从未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清沅内心:凌鹤去哪了?是不是因为九海水域要接管,他真的走了?现在我遇到事了,却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走廊里的阳光格外昏沉,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只漏下几缕惨淡的光,将墙壁映得有些发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两位老师站在窗边,背对着走廊,正对着萧璟和明澈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人偷听一般,只能隐约捕捉到“意外”“云恒”“不在了”几个零碎的词语,却透着说不出的凝重,像一块巨石压在人心头。

林清沅悄悄走近几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像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她看见萧璟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少年原本挺拔的脊背此刻弯成了一道弧度,像被重担压垮,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青筋凸起;明澈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死死捂着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听得人心里发紧,像被细密的针扎着。

清沅内心:云恒……不在了?所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救了明澈,却没能救回云恒?他们现在这么痛苦,都是因为我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明澈的胳膊问问到底怎么了,想告诉他自己昨晚梦到了一切,想道歉,可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衣袖,一股强烈的不安猛地攫住了她,让她瞬间收回了手——她已经猜到了,梦里的画面太真实,真实到让她心慌,真实到让她不敢相信,更不敢面对。

“明澈,你别哭了……”萧璟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们……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云恒了。”

明澈摇着头,哭声更响了,身体瘫软在墙上,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双手依旧捂着脸:“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拉着他一起走,他就不会……”

“不怪你。”老师蹲下身,轻轻拍着明澈的后背,语气沉重,“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林清沅默默地退到走廊的窗户前,双手紧紧攥着冰冷的窗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让她浑身发冷。

她在等,等凌鹤突然出现,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笑着拍她的头说“别怕,有我在”;哪怕是世鉴,哪怕是馨月,任何一个她熟悉的“非凡人”都好,只要能给她一丝指引,一丝安慰。

清沅内心:凌鹤,世鉴阿哥,馨月姐姐……你们在哪里?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做错了?

可周围静得可怕,只剩下萧璟压抑的呜咽和明澈绝望的哭声,还有老师轻声的安慰。没有凌鹤熟悉的清爽气息,没有世鉴沉稳的身影,甚至连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走廊里,只有凡人间的悲伤与绝望,纯粹得让她心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异类,闯入了不该闯入的世界。

她知道,一定是自己闯祸了。阿贝尔水灵的元神让她拥有了窥见未来的能力,可她却在梦里做出了干涉的举动。那个不该有的梦,或许是她无意中窥到的“命数”,甚至……她可能在梦里,悄悄改变了什么,打乱了本该有的轨迹。

清沅内心:阿贝尔水灵的叮嘱我忘了,我不仅接纳了记忆,还干涉了别人的命数。这种力量太可怕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拥有它?云恒的死,是不是因为我改变了明澈的命运,才引发的连锁反应?

林清沅的目光落在窗外,天空依旧阴沉,像是随时会落下大雨,云层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她想起阿贝尔水灵曾经的叮嘱:“不要试图开启有关我的任何记忆,不要深交与我有关的任何人”,可她不仅接纳了那些记忆,还与身边的人产生了深深的羁绊,萧璟、明澈、云恒,他们都是她在凡间的朋友,是她珍惜的人。

更可怕的是,她似乎还拥有了改变他人命运的力量,这种力量让她感到恐惧,也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她不知道这种力量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该如何掌控,更不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清沅内心:我只是想救人,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知道会失去云恒,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伸手?可眼睁睁看着明澈出事,我又做不到。

走廊里,老师的安慰声、萧璟和明澈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清沅包裹其中,让她喘不过气。

林清沅紧紧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闭上眼睛,试图感受体内阿贝尔水灵的气息,试图寻找一丝指引,可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恐慌和自责,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清沅内心:阿贝尔水灵,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做错了?这种改变命数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九海水域的人什么时候才来?他们会不会怪我?

她知道,从窥见那个梦开始,从下意识地伸出援手开始,她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简单纯粹的林清沅了。阿贝尔水灵的力量,九海水域的羁绊,以及这份沉甸甸的“命数”,都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不平凡的身份,不得不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以前的她,可以躲在凌鹤、世鉴、馨月的身后,做一个被保护的孩子,可现在,凌鹤离开了,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她必须自己面对这一切,必须学会承担。

清沅内心:我不能再逃避了。既然拥有了这份力量,既然做了选择,就必须承担后果。云恒的死不是我的错,可我也不能一直沉浸在自责里,我要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好身边剩下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的哭声渐渐平息。萧璟扶着明澈,两人的眼睛红肿不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老师的陪伴下缓缓离开了,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林清沅依旧站在窗边,双手紧紧攥着窗沿,指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有些发麻,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恐惧、迷茫、自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像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渐渐燎原。

她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梦里发生了什么,无论她改变了什么,她都必须勇敢地面对,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阿贝尔水灵的力量不是用来逃避的,而是用来守护的,守护自己珍视的人,守护自己选择的人生。

清沅内心:恐惧和迷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是林清沅,也是阿贝尔水灵,我不能一直这么懦弱。我要学会掌控自己的力量,学会面对命数,而不是被它左右。

天空中,终于落下了细密的雨丝,像无数根银色的丝线,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哒哒哒”,像一首温柔的悲歌。

林清沅望着窗外雨中的世界,雨水冲刷着校园的草木,洗去尘埃,却洗不掉心中的悲伤与自责。她心里默默念着:“凌鹤,世鉴阿哥,馨月,还有禹珩哥哥……你们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雨声越来越大,细密的雨丝渐渐织成了一张朦胧的网,将整个校园笼罩其中,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林清沅的身影在窗边显得格外孤单,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的悲伤。

可她的眼神,却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星辰,愈发明亮。她知道,属于她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九海水域的接管,阿贝尔水灵的过往,改变命数的后果,还有身边需要守护的人,都在前方等待着她。

清沅内心: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多少危险,我都会勇敢面对。我会守护好身边的人,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会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像阿贝尔水灵那样,像禹珩哥哥那样,温柔而坚定,勇敢而强大。

她缓缓松开攥着窗沿的手,指尖已经被磨得有些发红。雨还在下,可她的心里,却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那是坚定的信念,是成长的力量。她转身,朝着教室走去,脚步虽然缓慢,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朝着属于自己的未来,一步步迈进。

教室里的同学们还在认真听课,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依旧轻柔。林清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坐下,目光落在课本上,却不再是空茫,而是带着一丝专注,一丝坚定。

清沅内心:成长,就是在痛苦中学会坚强,在迷茫中找到方向。我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属于我的一切。

雨丝敲打着窗户,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也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新的旅程。林清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温柔而坚定,像雨后初晴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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