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日头渐热。
宜修觑了一眼众人的神色,闲闲拨弄着皓腕上的蜜蜡佛珠,吩咐人统计个人的筹数。
邀请三福晋、八福晋与她一块,将彩头戴在获胜人身上。
羊脂白玉给了月落,安诺则得了宜修给的一对耳环。
金累丝头面给了乌希娜、爱蓝珠,小姑娘笑靥如花,摸着头上金灿灿的首饰,笑得合不拢嘴。
两匹芍药织金杭罗并一对五凤衔珠发簪,给了太子妃的妹妹石静善和石静容。
若非头面和发簪有点重,戴得人有种摇摇欲坠之感,不方便后续的逛园子,几人直接就换上了。
红宝石凤冠自是花落五福晋,凭借着一手好投技,在皇家当了近五年透明人的五福晋,在一众女眷中众星拱月,很是享受了一把出风头的乐趣。
莲花手镯、牡丹发簪、织金宫花分给了其他人,小姑娘们手上或头上都得了彩头,笑着回到额娘身侧分享喜悦。
“呵呵呵,四弟妹,当真是心思周到,各家都有。就这份细心,旁人学不来。”三福晋眉眼弯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八福晋心情也不错,虽然没得头彩,但也出尽了风头,没少得女眷们的应承。饶是知晓夸赞里头实话不多,水分一大堆,还是架不住难得啊。
想她出席各家宴席,固然风头正盛,可听到耳中的好话真的不多,多是暗地里蛐蛐她善妒、喧宾夺主。
今儿又是招待女眷,又是玩闹,又是和孩子们嬉闹,心性都感觉回到了闺阁时期,那时候才是真的无拘无束、随心而为。
短暂感慨过后,宜修领着众人穿过抄手游廊、小花园进了群芳阁,又说起了下午的安排,插画、刺绣,听戏曲、杂耍,晚上还安排了灯会。
姑娘们可劲选自己喜欢的,她们这些大人当个评说的,该指点指点,该夸赞夸赞,悠哉悠哉地玩个一整日。
“要觉得看孩子比试不过瘾,咱们也可以自己打马吊、下五子棋或是手谈。我这是第一回办宴会,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讲究一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各位可别嫌弃礼数不周。”
五福晋、七福晋并一众小姑娘们两眼放光,乌希娜和爱蓝珠直勾勾看着八福晋,似是在征询意见,八福晋闻言也心动不已,瞧着孩子们柔和地点头,“四嫂安排的极好,我等自然客随主便。”
三福晋搂着宜修走在前头,朝一众女眷们招手,“走,咱们啊,今儿一定要玩得尽兴。”
兴高采烈地转场了——
一路上穿过花影居?、静谧苑?、芳菲庭?、清梦园?,苏州园林古朴之美扑面而来。
三福晋和宜修窃窃私语,她要设计稿,她也要这般修建园子。
又吐槽胤祉,别看他满肚子文人气,庭院却设计的潦草,威严尊贵有余,娴静雅致不足,和宜修府里差远了。
八福晋暗暗记下花园里那眼活泉,装点的犹如仙境,雾气袅袅,与周边花丛相得益彰,回去给自家府里安排上,不能输给四哥家!
在外围逗留了一会,宜修一行人走进群芳阁,入眼最惹人惊讶的不是满园花色,而是整整齐齐摆放在大厅中央叶檀木八仙桌上各色新式胭脂和养容膏——
宜修让奶嬷嬷的儿子、儿媳,在西街最繁华的街道上盘了个铺子,蜜宝轩。
领着十几个从陪嫁庄子上选出来心灵手巧的少女和妇人,在杨府医、章府医指导下制作桃花玉女粉、水仙粉面膜、水仙玉容散(宜修提供的前世太医院研发的养颜秘方,两位府医修修改改后精简出配料方子)。
桌上摆的全是这个月新制的,八福晋一听是新开的铺子,本是不想选的,宜修一直坚持,还把稀少的桃花玉女粉,亲自涂抹在她脸上,细腻的触感,淡淡花香味,瞬间征服了八福晋,直接大手笔包圆了所有的桃花玉女粉。
气得三福晋险些跟她干起来,她刚生产完,正是要养颜的时候,敢跟我争!
八福晋轻轻抚摸如剥壳荔枝般光滑水润的脸颊,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梢,“价高者得,我出一千两,包圆很正常。”
女子爱美,尤其是在宜修渲染,桃花玉女粉取三月里最娇艳的桃花,用全株的益母草,文火三蒸三煮,晾干后俱磨成最细腻的粉,配以滑石粉、玉屑粉、沉香、龙脑等养颜之物,经过四十多道工序调和而成。
由于材料珍贵、工序繁琐,蜜宝轩每月只能出二十盒。
物以稀为贵,女眷们自然没一个不想要的。
小姑娘们尚且不知养颜的重要,自顾自到底逛着,不是簪花下棋,就是弹琴吟诗,乌希娜、爱蓝珠则是带着月落、石静容几个,直接坐到了戏台子前,先点起了戏。
大人们唇枪舌战,斗争激烈,孩子们其乐融融,玩得不亦乐乎
等大人们抢完胭脂,早已一曲戏罢。
康亲王福晋、安亲王福晋见气氛逐渐融洽起来,瞅准时机带着自家女儿、儿媳与宜修闲聊起来。
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宜修拉着月落、安诺和娘家堂妹,与康亲王福晋打得火热,瞬间开了窍,好家伙,这就相看起来了?
顿时止戈休战,三福晋和八福晋亲亲热热领着各家的表妹、堂妹或是侄女打转,安静的七福晋、刚出了风头的五福晋,拉着堂妹、表妹、侄女等叙话。
宜修很是尽责地引荐各家女眷,乌希娜、爱蓝珠、月落、安诺等一众半大不小的姑娘,光是见面礼就收的手软。
来时,一身素净雅致、典雅雍容,走时满头翡翠金簪、珠光宝气。
相看,永远是女眷社交的重头戏!
送走一众女眷,宜修揉着已然僵硬的脸颊,半躺在雕花扶手椅上,剪秋、染冬轻手为她推拿脚踝,绘春端来熬了两个时辰的冰糖燕窝。
“唉,宴席累人的很,好在没白费。”宜修视线转移到堆满案桌的礼盒。
绣夏笑着奉承,“可不是,您这宴会一出,说府上要办女学堂,各家女眷恨不能把家底都送来,求给自家孩子求一个名额。”
宜修点点头,确实,宴会办得好,引得各家侧目不错,但…最重要女学堂只收适龄姑娘,而各家势力传承在于家中男丁。
束修给的再多,好话说了一箩筐,到底是女眷往来。
上头关注,各家也能推说是希望族中姑娘有个好归属,跟前朝站队不相干,只是一片怜女之心而已。
至于到底相不相干,只有内情人自己清楚。
抚远将军府、齐国公府底蕴深厚,一出手就是整套金累丝凤冠头面、两大盒翡翠首饰、五万两银票、龙涎香等;张家也不错金银玉器送了三大箱,果然“清流”不“清”,文人家底就是厚。
宜修面不改色,淡淡挑了挑眉梢,“一一清点好,将册子送去前院书房,留下七成,其余送去前院。”
“七成?”春夏秋冬咋舌惊诧,会不会太多了?
宜修淡淡挑了挑眉梢,多什么,前院问起来,就说她开办女学堂少不了支出。
问急了,就说要持家,府中花销大,办宴会不要钱,还是府里百口人吃穿出行不要钱。
总有色衰爱弛的那一日,与其等到夫妻情薄,被人戳破各种缺点,倒不如一开始就把缺陷暴露无疑。
爱财怎么了,爱财很正常,收礼办事更正常!
有本事狗男人一样别收,不然,她多嘴说两句怎么了?
人活一世,总不能半点不通“人情世故”!
好处,当然大头归她,都给弘晖攒着,将来用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