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无师自通扯发大法,接连用力之下,胤禟招了。
将这群扬州瘦马的来历,以及为八哥探听各府动静送人之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个干净,但求从轻发落,不能再扯了,再扯就没了。
胤祺听闻此言,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即刻挣脱小厮的搀扶,推开五福晋,揪住胤禟的衣领,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莫不是疯了?老八究竟给你灌了何种迷魂汤,竟让你为了他算计所有兄弟!”
“莫不是嫌额娘在翊坤宫的日子太过顺遂,想让她沦为第二个乌雅常在,还是觉得大哥、二哥不够狠,真不会把你怎么样?”
“老八都不敢在大哥、二哥面前有大动作,偏你这般厉害,敢明目张胆算计兄弟们!”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只是、只是……”胤禟将自己的辫子护至身前,恶狠狠瞪着胤祺,想要反驳什么,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哥哥他可以轻视,但额娘……是亲的。
“就是什么?你可把我给害惨咯,额娘怕是都得被连累。你送啥不好,非要找扬州瘦马当侍女送给大家伙,要是被哪个嫂嫂或者弟妹捅出去……你、我,还有额娘,谁能在皇阿玛那儿讨到好!”
“就算皇玛嬷出面说情,只怕也得被削,你……简直是胡闹,胡闹至极!!”
胤祺气得抓狂,却那这个不亲近的亲弟弟毫无办法。
他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位四妃之子,整日跟在嫔位之子身后打转图什么?
不仅至今尚无爵位,成婚之后仍是光头阿哥,还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是嫌额娘太得宠,不找点麻烦心里不舒服?
皇阿玛本就对几个儿子府上宠妾灭妻的状况颇为不满,若不是四嫂、三嫂、二嫂接连生子怀孕,只怕早已大发雷霆。
如今,胤禟竟豢养扬州瘦马供兄弟们玩乐,完了完了,此次当真大祸临头!
想明白其中利害,胤祺面如死灰,呆立当场。
胤禟缩着脖子搂紧所剩不多的辫子,也不敢再吱声儿。
“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剩余的那些扬州瘦马打发走。再进宫寻额娘想办法,实在不行,径直向皇阿玛坦白亦可,总好过一家人都受牵连!”
五福晋一人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气鼓鼓地捡起鞭子又甩了几鞭,把两人抽的直跳脚。
怪不得四嫂要她当着众大闹一场,可不就得闹嘛?闯下如此大祸,自己主动揭露,总好过事后被皇阿玛清算。
想着想着,五福晋火气顿时又噌噌往上冒,恨不能把两人当场剁吧剁吧给碎了喂狗!
胤祺、胤禟和五福晋进宫把事儿告诉宜妃,宜妃当场就哭了出来。
她为人爽利,最是大方直率,不曾想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将她一辈子辛辛苦苦维护的颜面与尊严,丢得干干净净,还是为了老八这个外人,当即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五福晋牢记宜修的提点,当着宜妃的面给胤禟开脱,再卖九弟妹一个人情,往后在婆母面前她就有盟友了。
左一句“胤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府上那个管事的奶娘也不顶用,由着他胡来,若是九弟妹管家肯定不会当众丢人”右一句“我那侄女也是可怜,满月宴丢洋相,往后可怎么办?
那侄女的生母刘氏这般得宠,怎么就不劝劝”,再一句“您在宫里管不到,九弟心野了,自然就总闯祸。”
宜妃满肚子委屈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一巴掌打在胤禟脸上,指着他破口大骂,“当年就能说你那奶娘不安分,不准你纳了她女儿,如今你瞧瞧,丢多大的脸。”
“本宫告诉你,这回谁也救不了她。来人,把那奶娘当众打死,妾室关进院子,孩子抱到九福晋院子里先养着。”
而后,宜妃的姐姐,四公主的生母郭贵人赶来,责令胤禟前往每一位阿哥府上,将送出去的扬州瘦马尽数带回,还要向嫂嫂们赔礼道歉。
骂完胤禟,宜妃和郭贵人拉着五福晋的手,称她深明事理,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这顿打是他们兄弟二人咎由自取,她们无法出宫,日后宫外这兄弟二人便交由她管教。
五福晋高兴极了,总算是拿到了胤祺、胤禟的管教权,往后看他们兄弟还如何欺压自己!!
打发走儿子、儿媳,宜妃与郭贵人无奈吩咐小厨房准备豌豆黄,两人好生装扮一番,端着豌豆黄亲自送去乾清宫,替胤禟请罪:儿女都是债,儿子闯祸,她们不帮忙收尾又能如何?
乾清宫内,康熙尝了块豌豆黄,面色淡淡,丝毫不意外老九闯祸。
这么多年,老九什么时候安分过?隔三差五就闹一趟,不是大臣弹劾,就是王公告状。
“老九不争气,朕拿他也没法子,你们也宽宽心,他再如何总是知晓君臣父子、孝悌之道的。”
这话不轻不重,敲在宜妃、郭贵人心头,明白皇上对胤禟没什么期许,既高兴又无奈。
康熙早从宜妃、郭贵人神色惶惶不安看出,此事内情绝不简单,但“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有些事情,只能得过且过,若真要追究到底,儿子们恐怕会自相残杀至你死我活。
他不过是想让儿子们相互争斗,以磨砺太子,而非骨肉相残,让自己沦为鳏寡孤独的老人。
顺着宜妃给的台阶而下,斥责了胤禟顽劣不堪造就,又罚了他三年俸禄,顺势揭过此事,
目送二人离去,康熙喟然长叹,扔了老五府上送来的密折,“朕这个五儿媳,总算是立起来了,但愿老五府上以后能规矩些。”
胤祺府上内帷乱糟糟的,康熙不是不操心,但正妻无能,他总不能手把手教儿媳怎么压制侧室、怎么教养庶子……五福晋能立起来,能打破夫妻相敬如冰的僵局,说不准他过些日子又能得个嫡孙。
至于谁出的主意,谁煽风点火,谁火上浇油,康熙不想过问,也不愿意追究到底。
皇家是要脸面的,只要事情不摆到明面上,得过且过吧。
经此一事,胤祺、胤禟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彻底受制于五福晋,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五福晋出宫后,率先压着胤禟来宜修府上,胤禟低眉顺眼地求饶,宜修笑吟吟点头,爽快让胤禟将那两名扬州瘦马带走。
至于五福晋,当然是留下,双眼亮晶晶看向宜修,半是崇拜半是撒娇,“四嫂,你真是太神了,宜妃娘娘果真如你所愿,一切都让我管着。这么多年,我总算是不用再受夹板气了。”
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多年媳妇啊,其中心酸,谁能知?
“没出息,你这就满足了?”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