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收拾妥当,便踏上了返程的路。脚下的土路沾着隔夜的湿气,走起来格外泥泞。王佳佳伏在李子珩背上,胸前紧紧贴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两人在村里搜罗到的仅有的物资,是接下来路上的依靠。
“老板,你是说,村里其他人都被那个白爷带走了?”王佳佳的声音贴着李子珩的耳畔传来。
李子珩点头,目光扫过路边残留的血迹与断壁残垣,心里再清楚不过:能把这些“痕迹”清理得如此干净,除了白狰,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老板,你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王佳佳又问。
李子珩依旧点头,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怎么,现在知道了,还敢跟我走下去吗?”
王佳佳立刻收紧手臂,牢牢抱住他的脖颈,声音坚定:“不管老板是什么人,我这一辈子都跟着你。”
她顿了顿,又轻声问:“只是老板,你以后真的要叫李子珩了吗?”
“嗯。”李子珩应着,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李’是报老头儿的养育之恩,‘子珩’是我本来的名字。”
“可我还是觉得李二毛好听。”王佳佳趴在他背上笑出声,语气里满是亲昵。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当初出事的地方。眼前的景象依旧惨烈:山体滑坡留下的乱石堆横在路中,他们的车半截陷在淤泥里,车身早已变形。两人都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
片刻后,李子珩先回过神,弯腰重新背起王佳佳,声音轻缓:“佳佳,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告诉你。”王佳佳故意逗他,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李子珩笑了笑,心里的暖意又浓了几分。他紧了紧背上的人,转身踏上前往镇子的路——还好天没下雪,不然这路只会更难走。
“老板,我还是没懂。”走了一段,王佳佳又开口。
“怎么了?”李子珩擦了擦额头的汗,估算着到镇子的距离。
“那个白狰,为什么不想你回去啊?”
李子珩脚步顿了顿,脑海里闪过白狰当初失言的画面:“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他知道玉简里的内容,却不肯告诉我。”
“可他不是已经把玉简给你了吗?”
“那应该不是他的主意。”
“你是说……”王佳佳话没说完,就见李子珩点了头,不再多言。
他想起白狰当时拿出的那块骨白色法器,话锋一转:“佳佳,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妈、爷爷奶奶啊……”
“不是,我是问,你家在哪儿?”
“京城啊。”
“京城?”李子珩的眉瞬间皱起,“那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老板,天地良心!不是你花大价钱请我来的吗?”王佳佳带着几分委屈反驳。
“我知道是我请的。”李子珩连忙解释,语气里满是疑惑,“我是说,你家里就放心你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
“我偷偷跑出来的。”
王佳佳的话让李子珩瞬间语塞,心里的内疚又重了几分——他竟从没问过她的来历,让她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
一路上,王佳佳慢慢说起了自己的家世:原来她家里条件极好,比猴子家还要雄厚,可她受不了家族里压抑的气氛,更不接受父亲私自安排的婚姻,连名字都从原来的王佩佳改成了王佳佳,随后偷偷跑了出来。恰巧遇上要去京城找文科老师的李老师,两人本是旧识,李老师知道她自立能干、成绩也好,而她又不想待在京城,于是俩人一拍即合就来到了L县。
等两人赶到镇上时,天已经黑透了。零星几家店铺正准备关门,李子珩快步上前,从兜里掏出在村里找到的钱,又拿出大部分现金,恳请老板开车送他们回县城。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口虽已感染,却还能撑;可王佳佳一直在强撑着和他说话,身子早就虚透了。
果然,车子刚到县城,王佩佳就晕了过去。李子珩抱着她一路狂奔到医院,挂了急诊,跟着医生跑前跑后做检查。
医院的走廊里,连日超负荷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李子珩只觉得脑袋发昏,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咬牙陪着王佩佳办完所有检查,看着她被送进病房。望着病床上昏睡的女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伤员情况基本稳定了,先生,您到这边来,我给您处理下伤口。”护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先生?先生?”
后面的话,李子珩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头昏脑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