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李子珩指尖捻灭烟蒂,将茶具轻置案几,抬眸看向姚书雨。
姚书雨心头渐生疑虑:爷爷出身军旅,向来以守时为铁律,今日怎会拖延如此之久?她朝姚书彤递去一记示意的眼神,可一旁的姚书彤正专注把玩着手机,全然未接收到姐姐的示意。
姚书雨轻叹一声,正欲起身,李子珩却先开口了:“姑娘是否可以结账了?”
姚书雨满脸困惑地望向他,另一侧的姚书彤听闻这话,连忙放下手机站起身:“结什么账?你分明还未做任何事!”
李子珩唇角微扬,抬手抚了抚身旁九爷的毛发,缓声道:“你家老爷子显然是被邪祟附身了,否则不会见了贫道便畏惧不前,迟迟不敢现身。不出意外,他此刻应当还卧于床榻之上。”
李子珩暗自懊恼,方才竟未能及时察觉——若是早一步反应过来,那只邪祟定然插翅难飞。回想方才姚老先生眼中的震惊与下意识的退缩回礼,再结合九爷当时异样的眼神,他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姚老先生多半是被邪祟附身了。
姚书彤正要反驳,便被姚书雨厉声打断:“书彤,休得无礼!道长,您方才所言,我爷爷遭邪祟附身,不知究竟是何缘由?”
李子珩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执壶沏了盏茶,又俯身给九爷斟了一杯置于地面:“姑娘若是不信,亲自前去探望一番便知分晓。”
姚书雨犹豫片刻,起身朝李子珩微微欠身:“书雨失礼了。”随即转头对姚书彤吩咐道:“你在此处陪着道长,不许胡来!”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姚书彤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立刻凑到李子珩身边,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推子,攥在手中语气不善地说:“要是你说的都是假的,我就把你剃成光头!”
李子珩淡淡一笑,目光掠过姚书彤手中的手机,思绪不禁飘向了两年前的旧识——转眼已过去近两载,不知他们如今过得可好。
“姚姑娘可是即将踏入大学校门?”
“快了,等这次高考结束就能去了。不对!你是不是在打听我的年龄?”
李子珩摆了摆手,正欲开口,房门突然被推开,姚书雨神色仓惶地冲了进来,衣角处还带着明显的撕扯痕迹。
李子珩心头一沉,不等姚书雨缓过气来,低喝一声“九爷”,便快步冲了出去。
九爷紧随其后,李子珩运转灵气四下探查,果然在楼上房间察觉到一股淡淡的青气。他足尖一点,快步冲上楼梯,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的姚老爷子见有人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探出手便朝李子珩猛抓而去,歇斯底里地嘶吼:“臭道士,滚出去!我不走!我要他们偿命!”
李子珩微微侧身避开第一波攻击,顺势抬手扣住对方手腕,语气平静地说:“你是想尝尝雷法的滋味?”虽他此刻尚未习得雷法,却不妨碍暂且虚张声势。
那邪祟明显一愣,随即缓缓后退,退至床边时,双手捂住脸颊,声音带着无尽悲怆:“我等从未存有害人之心,更别提伤人性命。我们在山中潜心修行,从未踏足世俗半步。是他们!是他们扰乱了我们的安宁,还将我的妻儿尽数掳走!”
“他们刮皮放血,活活折磨死了我的家人!我要他们偿命!我一定要他们偿命!”
李子珩颔首,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找元凶,反倒附身在一位老者身上?”
“找他们?”邪祟的声音陡然嘶哑,双手从脸颊移开,露出一双布满红丝的竖瞳,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与无力,“那些人手持火器,见着我们就开枪,我修行数百年才到深红灵气,妻儿更是刚褪去兽身不久,如何敌得过?”
“我跟踪他们数月方才得知此人是其中一名的父亲。子不教父之过,我附身在此有何不可?”
“可那恶人竟数日不曾回返,为此我便吓唬一番以求恶人能够现身,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