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在极度的专注与时间的拉锯感中,显得既漫长又短暂。
陈文盘膝坐在冰冷粗糙的山石上,双目微阖。他没有像寻常修士那样吸纳天地灵气——此地的灵气稀薄且夹杂着刀疤山特有的荒芜死寂之意,贸然吸收有害无益。他只是静静地运转着体内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混沌道韵,如同最精细的工匠,一丝丝地梳理、归拢着散乱的力量,尝试重新构筑起对右肩伤口湮灭之力的压制防线。
守山人提供的几块下品灵晶,此刻正握在他的掌心。灵晶质地纯净,是少见的无属性灵石,虽然品阶不高,但其中温和中正的能量,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燃料”。丝丝缕缕的纯净灵能被抽离,小心翼翼地注入几乎干涸的经脉,然后被混沌道韵同化、转化,成为支撑他行动与维持伤势平衡的基石。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道韵的流转都会牵动肩上的伤口,那阴冷的湮灭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伺机反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呼吸平稳,面色沉静,显示出强大的意志控制力。
“宿主,伤势压制系统重构进度63%...湮灭之力活跃度被暂时压制在阈值以下,但极不稳定,任何剧烈能量波动都可能引发反噬!(;一_一)”系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没有了颜文字。
“知道了。继续监控。分析守山人提供的情报,建立裂痕内部环境模型。”陈文在心中回应。
“建模中...基于守山人描述及外部能量场扫描,初步环境模型已建立。裂痕深处寂灭锋锐之力浓度预计为外部百倍以上,具有强侵蚀性(针对物质、能量、神识),可能形成‘锋煞’实体(推测为高浓度寂灭锋锐之力与残存怨念结合物),存在未知空间扭曲现象概率71%...警告:宿主当前状态进入该环境,生存率预估不足15%!Σ(っ°Д°;)っ”
15%...真是令人“振奋”的数字。陈文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他没有退路。
另一边,柳红缨和影枭在守山人简略的指点下,已经将“定神砂”和“山魄露”用在了石昊与阿禾身上。
定神砂撒下,暗金色的砂砾仿佛有生命般,自动在石昊胸口(避开湮痕区域)和额头形成两个缓缓旋转的微小漩涡,散发出温暖、厚重的安定气息,如同大地般承托住他即将溃散的神魂与混乱的生机。阿禾额头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砂,她体表那原本明灭不定的曦光,在金砂的映衬下,似乎稳定了不少,光芒虽弱,却不再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被罩上了灯罩。
山魄露化入清水,被小心地喂入两人口中。乳白色的液体入腹,立刻化作温和而蓬勃的生机暖流,滋养着他们干涸受损的经脉与脏腑。石昊苍白如纸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呼吸也略微平稳悠长了些许。阿禾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仿佛在噩梦中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效果是显着的,但正如守山人所言,这只是“稳住”,如同用木桩暂时撑住即将倒塌的房屋,治标不治本。石昊胸口的“界外湮痕”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波动,阿禾体内的曦光本源也未见真正恢复的迹象。时间,依然紧迫。
柳红缨稍微松了口气,但看向陈文的目光却充满了担忧。影枭则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擦拭着分水刺,调整着呼吸,如同一台精密机器,为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做准备。
三个时辰将尽时,陈文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虽仍有疲惫,但那份沉稳与冷静已然回归。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感受着体内那勉强重新凝聚起来的、大约相当于全盛时期一成左右的混沌道韵。这点力量,在外界或许微不足道,但在这特殊的任务中,配合他对湮灭之力的抗性和混沌道韵的特殊性,或许就是那一线生机。
守山人也适时睁眼,仿佛能精准感知时间的流逝。
“时间到了。”他站起身,拍了拍麻衣上的尘土,那口青铜小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感觉如何?”
“可堪一行。”陈文言简意赅。
守山人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讲述关键信息。他的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显然对裂痕内部了如指掌。
“刀疤裂痕,大致可分为三层。”守山人用一根枯枝在地上简单划出示意,“最外层,就是我们能看到的裂口附近,寂灭锋锐之力相对稀薄,主要是一些被侵蚀风化的岩石和当年撞击溅射的碎屑,危险性较低,但也有一些低阶‘锋煞’游荡。”
“中段,是当年异物冲击和寂灭锋锐之力爆发的主要区域。地形复杂,遍布巨大的冲击坑、扭曲的岩柱、被部分晶化的岩壁。寂灭锋锐之力浓度急剧升高,形成了类似‘领域’的环境,对生灵的侵蚀速度极快。中段游荡的‘锋煞’更强,形态也更诡异,甚至可能残留一些被寂灭锋锐之力侵蚀同化后、发生变异的妖兽或修士遗骸,它们已无神智,只剩攻击本能。你要找的镇山碑碎片,根据最后的感应和先代记录,就失落在中段区域偏西南方向的一处名为‘折锋台’的残留平台上。”
他停顿一下,用枯枝点了点“折锋台”的位置:“‘折锋台’是当年异物坠落时,一块特别巨大的山岩被整齐削断后形成的平台,相对平坦。那块镇山碑原本就立在那里,后来碑体碎裂,最大的一块碎片应该还在平台附近。但要注意,‘折锋台’位于数道寂灭锋锐之力汇聚的‘气脉’交叉点,环境极其恶劣,平台上可能凝结有‘锋煞之核’或类似的东西,务必小心。”
“最内层,则是裂缝最深处,异物核心所在。那里是绝对的死寂与锋锐领域,即便是老夫,没有特殊准备也不敢轻易深入。你此次任务,止于中段‘折锋台’,绝不可好奇深入,否则必死无疑。”
接着,守山人详细描述了寂灭锋锐之力的种种特性:无孔不入的侵蚀性(针对物质结构、能量结构、神魂印记)、极强的“割裂”与“消解”效果、可能引发“存在感”模糊甚至剥离的诡异副作用、以及它对声音、光线甚至空间感知的扭曲影响。
“应对之法,首要在于‘守心定念’。”守山人严肃道,“寂灭锋锐之力侵蚀肉身与能量尚可抵御一时,但其对心神的干扰、对‘自我存在’的消解感,才是真正的大恐怖。务必时刻牢记你是谁,为何而来,以坚定的‘自我认知’为锚,对抗环境的同化。其次,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能量外放和神识探查,你的能量和神识在那种环境中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会吸引‘锋煞’并加速自身被侵蚀。最后,这块‘引路石’你拿着。”
他抛给陈文一块巴掌大小、温润如玉的白色石头,石头上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箭头状纹路。“靠近镇山碑碎片百丈范围内,此石会微微发热,箭头会指向碎片所在大致方向。但进入五十丈后,寂灭锋锐之力干扰会剧增,引路石也可能失效,届时需靠你自己判断。”
陈文接过引路石,入手微温,似乎能稍稍安抚心神。
“另外,你肩上的伤,”守山人看了一眼陈文右肩,“那里的湮灭之力与寂灭锋锐有相似之处,但也可能相互刺激。深入裂痕后,伤口可能会有异动,需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必要时,可以尝试用你那种特殊法门,引导少量寂灭锋锐之力与伤口湮灭之力碰撞、抵消,但此法极度危险,如同火中取栗,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连这个都考虑到了。陈文点头表示记下。
“还有什么问题?”守山人问。
陈文沉思片刻,问:“当年那异物,究竟是什么?除了寂灭锋锐,还有其他特性吗?碎片附近,除了环境危险,是否还有其他...比如,当年留下的禁制、残念,或者被吸引而来的其他存在?”他总觉得,守山人可能隐瞒了部分信息。
守山人深深看了陈文一眼,沉默了几息,才缓缓道:“异物具体形貌,先代记录语焉不详,只知非金非石,坚硬无比,其核心至今仍在散发力量。除了寂灭锋锐,似乎还带有一丝‘虚空’特性,这也是裂痕内部空间偶尔会不稳定的原因之一。至于碎片附近...”他顿了顿,“先代守山人布置镇山碑时,自然留有防护和感应禁制。但数百年侵蚀,那些禁制是否还能运转,是保护还是变成新的危险,老夫也不得而知。至于其他存在...刀疤山荒僻,但并非绝对无人知晓。或许,曾有一些自恃修为或别有用心的家伙,尝试潜入过,生死未知。你若遇到非‘锋煞’或变异遗骸的痕迹,需万分警惕。”
这个补充信息很重要。陈文将其牢牢记在心里。
“准备好了,就从此处下去。”守山人指向界碑亭后方不远处,山体基座与地面交接处,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缝隙。缝隙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比周围更浓郁的荒芜死寂气息,正是刀疤裂痕的一个不起眼的入口。
陈文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同伴,对柳红缨和影枭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他握紧手中的引路石,调整呼吸,将混沌道韵以最内敛的方式覆盖全身,尤其是右肩伤口处,迈步走向那道狭缝。
弯腰,侧身,踏入。
黑暗与一股截然不同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裂痕之下。
光线在这里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和衰减。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种灰蒙蒙的、仿佛隔着一层厚厚毛玻璃的昏暗。光源似乎来自岩壁某些晶化的部分,散发出冰冷的、不带丝毫暖意的惨白微光,将嶙峋怪石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布满深刻划痕与蚀坑的岩壁上,形成一幅幅光怪陆离、令人不安的抽象画。
空气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凝滞的、沉重的,充斥着一种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锋利”感。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鼻腔、肺部传来细微的、如同吸入极细冰针般的刺痛与冰凉。这便是无处不在的寂灭锋锐之力,它不仅仅是一种能量,更像是一种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中的“规则”或“概念”,持续地、缓慢地试图切割、消解闯入者的一切。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岩粉与碎石,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岩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痕迹,有些光滑如镜,是被极致锋锐之力瞬间切割留下的;有些则粗糙扭曲,是被侵蚀、风化后的结果。随处可见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撞击出的凹坑,以及一些闪烁着暗淡金属光泽或晶化光泽的奇异岩体。
陈文将神识压缩到极致,仅维持着身周不到三尺范围的模糊感知,如同盲人探路,全靠双眼和引路石的微弱感应前进。混沌道韵在体内缓慢流转,一方面抵抗着外界无孔不入的侵蚀,另一方面也在仔细“品尝”和分析着这种寂灭锋锐之力的特性。
“果然...与湮灭之力有相似之处,但更加‘纯粹’和‘极端’。”陈文心中明悟。他肩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隐痛,仿佛在呼应着外界的环境,湮灭之力变得有些活跃,但在混沌道韵的压制和刻意引导下,暂时没有失控的迹象。
前行约莫一刻钟,除了环境的压抑和持续的侵蚀感,并未遇到实质性的危险。引路石上的箭头纹路始终指向斜下方深处,微微发热。
然而,当陈文绕过一堵巨大的、半边已经晶化的岩壁时,危险悄然而至。
前方的狭窄通道中,空气突然产生了一阵不自然的涟漪。紧接着,三道半透明、边缘模糊、不断变换着尖锐棱角形状的灰白色影子,如同幽灵般从岩壁中“渗”了出来,挡住了去路。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扭曲的刀剑,时而像旋转的锯齿,时而又化作一团不断喷射细微灰芒的雾团。核心处,隐约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充满切割与终结欲望的微弱意识。
锋煞!
最低阶的那种,由相对稀薄的寂灭锋锐之力汇聚,夹杂着些许此地死亡生灵的残破怨念而形成。它们对生灵气息极其敏感,尤其对能量波动。
陈文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如同路边岩石。但锋煞似乎已经锁定了他,三道影子缓缓飘来,灰白色的“身体”拉伸、变形,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不能动用太多力量,否则会吸引更多,也会加速自身被侵蚀。
陈文心念电转,左手悄然握住了腰间的(系统出品的、材质特殊的)戒尺——这是他身上少数不依赖灵力催动、本身具有一定坚固和“破邪”特性的东西。混沌道韵则高度凝聚于双眼,试图看穿这些锋煞的能量流动节点或薄弱处。
就在三道锋煞即将扑上的瞬间,陈文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以最小的幅度侧移,避开一道如尖锥般刺来的灰影,同时手中戒尺灌注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秩序定义”意念的混沌道韵,不偏不倚地点在另一道锋煞核心偏下、能量流转稍显滞涩的一个点上!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铁入水的声音响起。那道被点中的锋煞剧烈扭曲起来,半透明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空洞,周围的灰白气息试图填补,却显得混乱不堪,其行动顿时迟缓僵直。
第三道锋煞化作一片薄薄的、旋转的灰白刃轮,切割向陈文的脖颈。陈文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刃轮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切断了几根头发,发丝断口处瞬间化为飞灰!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掠过皮肤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极致锋锐之意。
不敢停留,陈文脚步连错,如同游鱼般从两道受影响的锋煞中间穿过,头也不回地加速向通道深处奔去。身后传来锋煞混乱的嘶鸣(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波动)和追击的破空声,但似乎受到某种区域限制,追出一段距离后便不甘地停了下来,重新融入岩壁。
第一次遭遇,有惊无险,但也让陈文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里的危险。仅仅是最低阶的锋煞,其攻击中就蕴含着足以轻易消解寻常法器、重创修士神魂的寂灭锋锐之力。刚才若是被正面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地形越发复杂,出现了陡峭的岩坡、需要攀爬的断崖、以及深不见底的裂隙。寂灭锋锐之力的浓度明显提升,皮肤上的刺痛感加剧,呼吸越发困难,连思维都似乎变得有些迟滞,一种莫名的“虚无”和“无意义”感偶尔会涌上心头,又被陈文以强大的意志力驱散。
他遇到了更多种类的“危险”:一片看似平静的岩粉地面,踩上去却会触发无形的锋锐气旋;岩壁上看似美丽的晶簇,会突然爆射出细密的灰白晶针;一些早已失去生命、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妖兽或人类骸骨,偶尔会在寂灭锋锐之力的驱动下,做出一些诡异的动作,甚至发起零星的攻击。
引路石的温度在逐渐升高,箭头指向越发明确。陈文知道自己正在接近目标区域——中段,折锋台。
终于,在穿过一条极其狭窄、两侧岩壁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刃反复切削过的“一线天”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相对平整的岩石平台出现在下方。平台表面同样布满划痕和蚀坑,但整体平坦,约有百丈见方。平台边缘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更深处隐约有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传来。平台中央,依稀可见一些碎裂的、质地特殊的石块散落,应该就是当年镇山碑的残骸。
这里,就是折锋台。
然而,平台上的景象,却让陈文的心沉了下去。
平台并非空无一物。在那些碎裂的石块周围,盘踞着七八个体型更大、形态更加凝实、气息也更凶戾的“锋煞”!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影子,而是隐约有了模糊的轮廓,有的像持刀的武士,有的像多足的爬虫,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收缩膨胀、边缘锐利的灰白光团。其核心处的意识波动也更清晰,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与切割欲望。
而在这些锋煞环绕的中心,靠近平台边缘一处微微隆起的地方,插着一块约莫三尺高、一尺宽、厚约半尺的暗青色石碑碎片。碎片表面布满了玄奥的符文,但大多已经磨损黯淡,只有少数几个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土黄色的光晕,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灰白气息的侵蚀。那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镇山碑碎片!
但麻烦的是,碎片周围的能量场极其混乱。除了锋煞散发的寂灭锋锐之力,还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隐晦、仿佛源自碎片本身的、带着沉重镇压意味的能量波动在与之对抗、交织,形成了一片危险的力场区域。空气中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微的、时而灰白、时而土黄的扭曲波纹。
更让陈文心头一跳的是,他在平台另一侧,靠近岩壁的阴影里,看到了不属于此地的东西——半截埋在岩粉中的、锈迹斑斑的断剑;几块明显是衣物碎片、材质不凡却已腐朽的布料;以及...一具背靠岩壁、低垂着头、早已干瘪成皮包骨、但身上衣物相对完整(似乎有避尘防腐效果)、腰间还挂着一个暗淡储物袋的修士遗骸!
守山人提到的“潜入者”!而且看其坐化的姿态和衣物的相对完好,此人修为恐怕不低,至少生前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此地的侵蚀,但最终依然陨落于此。
这具遗骸的存在,让折锋台的凶险程度再次提升。谁知道这人生前留下了什么?死后又是否产生了异变?
陈文隐藏在“一线天”出口的阴影里,屏息观察,大脑飞速运转。
硬闯?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七八个中阶锋煞加上混乱的能量力场,无异于送死。
智取?如何智取?锋煞没有太高灵智,但本能敏锐,对能量和生灵气息极度敏感。混乱力场更是无法预测。
调虎离山?用什么引开?他自己就是唯一的“诱饵”,而且一旦暴露,很可能被围杀。
等待时机?石昊和阿禾等不起,他自己在这里待得越久,被侵蚀得越厉害,肩伤也越可能恶化。
似乎陷入了死局。
陈文的目光再次扫过平台,扫过那些锋煞,扫过镇山碑碎片,扫过那具修士遗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碎片周围那时而闪现的土黄色光晕上。
那是镇山碑残留的“山岳镇压”之力,与寂灭锋锐之力对抗的显化。守山人说,他可以利用自身对湮灭之力的了解和混沌道韵的特殊性...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或许...可以不用直接对抗这些锋煞,而是利用环境,甚至...利用那块碎片本身残留的力量?
他需要更靠近一些,观察得更仔细,也需要...冒一次更大的险。
深吸一口气,陈文将全身气息收敛到近乎“龟息”状态,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沿着平台上方岩壁的阴影和凹凸处,极其缓慢、谨慎地向那具修士遗骸所在的侧方移动。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观察点,也许...还能从那具遗骸身上,找到点什么“惊喜”或“警示”。
裂痕之下的寂静,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绷紧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