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号的主控室内，一片安静。
姜遥站在主控台前，调出了黑石星爆炸后的所有参数。能量释放曲线，灵子逸散模型，质量转化效率……每一个数字都在她的超强大脑中被拆解，分析，重组。
“聚变反应的能量峰值，比理论计算高了百分之三。”谢渊推了推灵气眼镜，另一块光幕上显示着他自己的验算过程。“但是，高能灵子的持续时间却短了零点二秒。”
林溪趴在操纵杆上，打了个哈欠。“也就是说，炸得更猛了，但是不够持久？”
“可以这么理解。”谢渊点头。“说明我们对灵脉核心这种宏观灵子聚合体的约束方式，还有优化的空间。”
姜遥没有参与讨论。
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黑石星的毁灭，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验证。
它证明了“金丹聚变”这条路是可行的。将灵脉核心视作一个巨大的金丹，通过精确的灵子撞击，诱导其发生不可逆的链式聚变反应。
这很强大。
但还不够。
“金丹之上，是元婴。”姜遥忽然开口。
谢渊和林溪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师妹，你什么意思？”林溪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在想，元婴修士自爆的原理是什么。”姜遥在光幕上调出几个新的数据模型。
那是她之前偷偷扫描的几位元婴期修士的灵子图谱，包括雷法长老，甚至还有宗内元婴长老。
当然，扫描宗内人的行为没有告诉任何人。
“自爆不就是把元婴里的所有灵力瞬间引爆吗？”林溪不假思索地回答。“砰的一下，完事了。”
“不。”姜遥摇头。
她在光幕上开始进行模拟。
一个完美的元婴灵子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中央。它稳定，和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内部的灵子在特定的轨道上规律运行。
“如果只是简单的能量释放，威力绝不可能达到撕裂空间，甚至影响法则的程度。”
姜遥的手指在光幕上划过。
模拟开始。
她输入了“强制性外部高能冲击”的指令。
光幕中的元婴结构开始剧烈震动，表面的灵子轨道出现紊乱。
“元婴的本质，是一个高度稳定且自洽的灵子生态系统。而自爆，就是打破这个系统的平衡。”
随着模拟的进行，元婴内部的一个核心灵子被外力撞碎。
下一秒，这个破碎的灵子释放出数个更小的“次级灵子”，这些次级灵子以恐怖的速度，撞向周围其他完整的核心灵子。
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光幕上，整个元婴模型在万分之一秒内，从内部开始崩溃。
这不是爆炸。
这是一种恐怖的链式反应。
每一个核心灵子在破碎时，都释放出远超其本身蕴含的能量，并制造出更多的“弹片”去撞击下一个目标。
整个过程，呈现出指数级的能量增长。
“这……这是……”谢渊扶着眼镜，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光幕上。
“元婴裂变。”姜遥给出了定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元婴自爆的威力如此恐怖。
它并非简单的灵力倾泻，而是一种近似于核裂变的“灵子链式反应”。通过粉碎元婴这个“重核”，释放出囚禁在稳定结构中的庞大能量。
其能量释放效率，比金丹聚变的“轻核聚变”要高出数个数量级。
主控室内一片死寂。
林溪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自爆就是个大号炸弹，现在看来，这根本是两个次元的东西。
“太……太粗糙了。”谢渊喃喃自语。“这种自爆方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能量都在无序的内耗中浪费掉了。真正的有效杀伤，可能还不到总能量的一成。”
“没错。”姜遥点头。“传统的元婴自爆，更像是一个被胡乱引爆的脏弹，污染远大于威力。”
那么……
如果能精确地控制这个过程呢？
姜遥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谢师兄，金丹聚变反应，会产生一种定向的‘高能灵子流’，对吧？”
“是的。”谢渊立刻回答。“那是聚变反应的主要产物之一，速度接近天道法则允许的极限，具有极强的穿透性。”
“如果……”姜遥拖长了音调，“我们用这股‘高能灵子流’，去撞击一个元婴呢？”
谢渊的身体僵住了。
他瞬间明白了姜遥的意思。
在核物理中，要引发链式裂变，需要一个初始的“中子源”。
而姜遥现在，打算用“金丹聚变”产生的“高能灵子流”，来充当诱导“元婴裂变”的那个“中子源”！
用一个小当量的核弹，去引爆一个大当量的核弹！
“小师妹……”谢渊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是想……人工诱导元婴裂变？”
“不行吗？”姜遥反问。
“不，不是不行……”谢渊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古籍……古籍中似乎有过类似的记载。”
他立刻冲到旁边的资料库，手指在玉简和光幕上飞快翻找。
“找到了！”
谢渊将一段古老的文字投影到主控室的中央。
“《神魂解离重塑之法》……上古禁术。记载中，有大能者在面临死境时，会主动打碎自己的元婴，于寂灭之中寻求一线生机。将元婴裂变成最原始的灵子形态，再试图将其重组，涅盘重生。”
“但此法九死一生，成功者寥寥无几，且过程极度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林溪听得一愣一愣的。
“主动打碎自己的元婴？那不是找死吗？”
“不。”姜遥和谢渊几乎同时开口。
谢渊继续解释：“根据记载，成功的案例，其实力都会获得飞跃性的提升。因为重组后的元婴，其灵子结构会更加纯粹和稳固。”
林溪的眼睛瞬间亮了。
“哇！小师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种‘元婴裂变弹’？找个敌对宗门的元婴老祖，偷偷给他来一下，让他原地升天？”
她越说越兴奋。
“或者抓一些元婴期的妖兽，把它们做成炸弹！一颗元婴裂变弹，是不是能把道统盟的天道宫都给平了？”
“格局小了，林师姐。”姜遥淡淡地开口。
林溪的兴奋戛然而止。“啊？”
“为什么要把它做成炸弹？”姜遥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师姐。“这种力量，最核心的价值不在于失控的毁灭，而在于可控的爆发。”
她的野心，远不止是制造一个更强的武器。
“我想做的，不是一个让修士魂飞魄散的禁术。”
“而是一种全新的战斗形态。”
姜遥在光幕上拉出一个新界面，开始构建一个全新的理论模型。
“我希望，修士能够主动开启‘元婴裂变’模式。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可控的链式反应，爆发出超越自身境界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
“战斗结束后，再将裂变的灵子重新收束，引导它们完成‘重组’。”
“这不仅不会伤及根本，反而每一次‘裂变-重组’的过程，都是一次对元婴的淬炼和提纯。让修士在战斗中，完成自我的进化。”
主控室内，落针可闻。
谢渊和林溪都被姜遥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这已经不是炼器或者功法的范畴了。
这是在创造一种全新的修炼体系！
一个主动控制自身生命层次跃迁的恐怖设想！
“这……这太危险了。”谢渊的声音激动地颤抖。“链式反应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任何一点计算失误，或者外界干扰，都会导致整个过程彻底失控。”
“到那时，修士面临的就不是重组，而是彻底的湮灭。”
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一旦失败，就是形神俱灭，连渣都剩不下。
姜遥没有反驳。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构建的理论模型。
那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疯狂的设想，但其中蕴含的真理之美，让她无法自拔。
洛清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光幕上那个复杂的模型。
许久，她开口。
“需要实验体吗？”
姜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暂时还不需要，师姐。”
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光幕。
“这个理论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环。如何精准地控制链式反应的‘度’，以及如何在裂变后，引导那些狂暴的灵子完成有序重组。”
这需要海量的计算和模拟。
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参照物。
姜遥在光幕上拉出一个空白的模拟界面。
她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构建一个新的模型。
那是一个复杂到极致的人形灵子结构图，核心处，一个微缩的元婴正在成型。
“谢师兄。”
“在。”
“把洛师姐的灵子图谱，调出来。”
洛清霜身体一顿，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