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宾格一时语塞，想反驳却找不到话。
这时，他身边的浓妆女子不满地嘟囔：“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她这话一出，史宾格立刻跟着点头。
“呸！”
韩春明对那浓妆女不屑地啐了一口，“巧合？”
“你知道这梅瓶是什么吗？”
“是 ** 之物！”
“这种 ** 器物
“没有特殊用意，绝不会采用这个设计！”
在众人面前被韩春明如此反驳，浓妆女子气得脸色煞白。
她冲着韩春明不满地嚷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画五条龙！”
她的语气充满不忿，眼中也满是找茬的意味。
看这架势，要是韩春明的回答不能服众，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刚才受的那口恶气还回去。
“很简单！”
韩春明微微一笑，神情不屑地瞧着浓妆女，“你没听过形容古代皇帝的那个词吗？”
浓妆女一愣，眨了眨眼正要反驳，这时人群中有人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难道是……‘九五之尊’？”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一震。
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史宾格猛地一颤，脸上浮现惊骇之色。
197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九五之尊！”
众人低声念着这几个字，见韩春明点头微笑，又见史宾格惊惧的模样，猜到这词和韩春明刚才提的第二个问题有关，却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
如果“五”
指的是五条龙，那“九”
又在哪里？总不能因皇帝是九五之尊，瓶上又恰好五条龙，就硬扯在一起——这也太牵强了！
带着疑惑，大家再次看向韩春明。
浓妆女更是毫不客气地尖声问出众人心中所想。
韩春明轻蔑一笑：“你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转而望向史宾格：“史宾格先生，你既然自称对炎国瓷器深有研究，想必知道这梅瓶的另一个名字吧？”
此时史宾格脸色已恢复大半，但“九五之尊”
四字显然冲击了他的内心。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答道：“知道，梅瓶在炎国古代又叫经瓶。”
“为什么呢？”
韩春明追问。
“这与你们古代皇家的讲筵制度有关，”
史宾格解释道，“讲筵就是讲经，是皇帝请学识渊博的大臣为自己授课。
讲经结束后，皇帝会设宴款待大臣
“不错！”
韩春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史宾格，虽然之前言语嚣张，倒也不是全无底气。
这番解说，围观的人里怕是没几个能讲得出来。
史宾格注视着韩春明，“你是说，这经瓶原本是酒器，在炎国话里‘酒’与‘九’同音，所以绘上五条龙，就暗喻了‘九五之尊’的意思？”
他这么一问，不少人纷纷点头，露出恍然的表情。
但也有人神情复杂，听出史宾格话中有话——他已经预判到韩春明接下来的解释，显然准备反击。
果然，史宾格随即轻笑一声：“你不觉得这太牵强了吗？如果照这样说，所有画了五条龙的梅瓶，岂不都成了皇帝御制的？”
这句话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许多人觉得史宾格的反击切中要害。
“问得好！”
韩春明笑了笑，“这不过是其中一点，还有更多证据，只是你们没注意到。”
他小心托起梅瓶，提高声音说：“首先，这瓶高32厘米，按清代裁衣尺一尺约“其次，瓶底海水纹波浪涌动，共十八道波浪——此为二九。”
“第三，瓶身祥云共二十七朵——这是三九。”
“第四……”
“第五……”
“第六……”
……
“第九，瓶上五条应龙形态各异，但每一条龙身上的鳞片数目相同，都是八百一十片——此为九九。”
全场一片寂静。
从韩春明说到第三点时，众人已屏住呼吸；待他说完最后一点，大家才长舒一口气，脸上表情已从最初的质疑转为震惊与骇然。
没有人是傻子。
如果说前两点还能勉强视作巧合，那么从第三、第四点开始，这种“勉强”
已站不住脚。
等到第五、第六直至第九点全部列出，再挑剔的人也哑口无言。
这九点几乎涵盖了梅瓶上每一处细节，处处成证，无可辩驳。
无处不在的“九”
，加上五条龙，一切都指向明确——这正是炎国古代皇家用器讲究细节的完美体现。
九五之尊，正是这只梅瓶无处不在的主题。
这梅瓶上应龙的纹样，绝不可能只有一条！
更不可能多达六条！
唯有五条，才是正解！
唯有如此，方能完美匹配青花釉色的整体布局！
由此看来……
之前韩春明提出的第一、第二个问题，
绝非无的放矢。
而是暗藏深意。
史宾格所给出的答案……
不仅完全错误，
更是错得离谱。
这意味着——
单凭这一个问题，
眼前这位年轻人，
已让史宾格先前的狂妄言论沦为笑谈！
想到这里，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史宾格。
果然见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神情中满是窘迫，
甚至不敢与韩春明对视。
“赢了！”
众人心头一振，
不禁面露喜色。
而见这情形，
史宾格似乎心有不甘，
猛地抬起头来，
强词夺理道：“即便如此，
我的答案也未必全错！
构图与比例分布，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行，”
韩春明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那就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我们继续看第三个问题。”
198 中华文化之深湛，岂是外邦之人所能领会！
“来了！来了！”
一听韩春明提起第三个问题，
围观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旁观的群众，
立场转变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先前史宾格滔滔不绝、显摆学识时，
他们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他，
对韩春明不以为然。
待到韩春明揭示第二个问题的真相后，
他们却仿佛忘了方才的态度，
再次集体转向韩春明这一边。
此刻听韩春明说起第三个问题，也跟着兴奋起来。
而史宾格这边，
一听韩春明开口，
顿时紧张起来。
他之所以不甘认输，
正是想赌在第三个问题上。
只要韩春明无法给出完满的解答，
他就仍有翻盘的可能。
一听韩春明果然继续讲第三个问题，
他立刻凝神细听。
“这第三个问题，
在理解第二个问题之后，其实十分简单。”
韩春明娓娓道来，“龙，乃天子象征。
这梅瓶上共有五条龙。
我们先看……正面的这条龙。
此龙龙首端正，双目正视，前肢左右对称而展，俯首张口，姿态威严肃穆，笔法细腻流畅，展现出应龙作为王者的恢弘气度。
此龙，象征的是九五之尊的庄严与威仪。
第二条龙，为行龙。
龙身矫健舒展，于云间翻腾，似在天际遨游，无拘无束。
画工洒脱灵动，细节处理浑然一体。
此龙，代表的是帝王心游万仞、自在无羁的气度。”
“第三条龙，名为回首龙！它原本在云中嬉戏，似乎察觉到了某种神秘信息，忽然引颈回头，俯视下方，前爪做出探取之态，身躯灵动婉转，栩栩如生。
它象征着九五至尊虽居高临下，却心怀慈悲！”
“第四条龙，是一条出水龙。
苍龙自海中腾跃而出，气势雄浑。
周身祥云缭绕，气韵生动，渲染匀停，仿佛正在腾云驾雾。
它代表的是九五至尊突破束缚、凌驾天地的气魄！”
“第五条龙，是布雨龙！它自由翱翔，五爪张开、仰天长啸、拨云降雨！它象征九五至尊对天下百姓的恩泽！”
五条龙介绍完毕。
韩春明并未停顿，环顾四周。
最后，目光缓缓落在史宾格脸上。
周围围观的众人，早已被韩春明精彩的讲解所震撼。
他们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充满惊异。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原来龙纹竟有如此多的讲究。
威严、气势、恩泽……
这不正是历代帝王自诩的气质吗？
对韩春明的解析，众人已没有任何疑问。
而史宾格这边。
在韩春明说完、目光投来时，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眼神游移，不敢与韩春明对视，脑海中却仍在盘算着什么。
“还有，”
韩春明突然开口，“这些并非我杜撰，而是有据可查！”
“故宫博物馆的清宫档案中，盛展区域有明确记载。”
“如果我没记错，那份档案是乾隆三年的《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活计档江西》！”
听到这句话，史宾格眼中最后一抹希望也熄灭了。
他颓然望着韩春明，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此前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不仅源于自己对炎国文化与瓷器的长期研究，更因来炎国后，与津门、沪城等地相关人士交流时未逢敌手。
却没想到，在这个起初他瞧不上的年轻人面前，竟会输得如此彻底。
这两个问题，经韩春明一解说，如两把利剑直刺他心头。
他累积的自信与狂妄，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即便万般不愿，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终于失去了狡辩的勇气。
他眼神闪烁，咬了咬牙，最终颓然叹息：“我……我认输！”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
见状，史宾格身边的浓妆女子赶紧赔笑安慰他两句，随后低声劝他趁早离开。
她的话让史宾格猛然回神，急忙低头想溜走。
“别急着走呀！”
韩春明却一步上前，拦住了他们。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