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安陵县城外,一队风尘仆仆的战士,护送着几个人,悄然抵达。
走在最前面的,是侦察连长高子谦。
他此刻一脸的激动和紧张。
小心翼翼地引着身后一位穿着普通战士军服,但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参谋长,前面就是咱们团部了。”
李阳正在团部跟几个营长开会。
研究怎么把缴获的武器装备,最高效地分发下去。
一个警卫员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团长!高连长回来了!”
“还……还带了总部的首长!”
李阳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总部来人了?
他快步迎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高子谦。
以及他身后的那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当他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人身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副……副总参谋长?”
李阳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的天!
真是副总参谋长!
他怎么来了?
要知道,现在整个安陵周边,都被鬼子围得跟铁桶一样。
虽然鬼子不敢主动进攻,但封锁线可是一道接一道。
想要进来,只能走那些崎岖难行,还得时刻提防鬼子小股巡逻队的小路。
总部的大首长,就这么过来了?
这也太……太冒险了吧!
李阳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个标准的敬礼。
“新二团团长李阳,见过副总参谋长!”
副总参谋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
“好小子,黑了,也壮实了。”
“不错!”
他转头看向高子谦,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们侦察连,名不虚传。”
“鬼子那些小股部队,在你们面前,跟睁眼瞎没区别。”
高子谦被夸得脸都红了,连忙挺直了胸膛。
“都是团长指挥得当!”
李阳赶紧把众人往会议室里请。
“参谋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路上也太危险了。”
“有什么指示,打个电报不就行了?”
副总参谋长坐下,喝了口警卫员倒的水,这才开口。
“电报里说不清楚。”
“再说了,你们新二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这个当参谋长的,要是不亲自来看看,心里不踏实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你知道老总接到你光复安陵县城的电报时,是什么反应吗?”
李阳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站着。
“我……我猜,老总肯定气得不轻。”
副总参谋长笑了。
“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老总一开始,确实是把桌子拍得山响,说要撤你的职,关你的禁闭。”
李阳的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嘛……”
副总参谋长话锋一转。
“骂了半个钟头,老总又笑了。”
“说你李阳这小子,虽然是个惹祸精,但也是个能打胜仗的福将。”
“说你这一仗,打出了我们八路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人的骨气!”
李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诧异。
不罚反夸?
“参谋长,我……我这次行动,确实是临时起意。”
“没有事先请示上级,违反了纪律。”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他不是在说客套话。
打了胜仗是事实,但违反纪律也是事实。
军队,最重纪律。
他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准备。
“处罚?”
副总参谋长摆了摆手。
“要罚,也是赏罚分明。”
“你光复安陵,让整个华北,乃至全国的同胞都看到了希望。”
“这象征意义,比打十场胜仗都大!”
“这是天大的功劳,谁敢罚你?”
他看着李阳,眼神里满是欣赏。
“跟我们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打下鬼子飞机的?”
“还有那些坦克,也是你们缴获的?”
“总部这边,对你们的战果报告,可是讨论了好几天,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阳嘿嘿一笑,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
无非就是运气好,缴获了鬼子的高炮,又正好有战士会用。
然后用缴获的高炮,打下了鬼子的飞机。
再然后,开着缴获的坦克,冲进了县城。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临时决定的。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有系统,能兑换武器。
这套说辞,虽然听起来有点玄乎,但至少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副总参谋长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一个跟在副总参谋长身后的中年知识分子,有些忍不住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急切地问。
“李团长,听说你们缴获了鬼子一整套的机床设备?”
“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去看看?”
李阳这才注意到这位。
副总参谋长连忙介绍。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这位是咱们边区兵工厂的副总工程师,张书远同志。”
“这次听说你缴获了鬼子的生产线。”
“他可是比谁都激动,死活要跟着我过来看看。”
李阳恍然大悟,连忙跟张书远握手。
“张总工,幸会幸会!”
“设备都在,都在!”
他解释道。
“不瞒您说,我们新二团现在最缺的就是技术人才。”
“那条冲锋枪生产线,还有汽车生产线,我们根本玩不转。”
“我已经跟总部打了报告,把这两条生产线都拿出来,请求总部支援。”
“不过……”
李阳话锋一转。
“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让人把所有设备,都打包转移到靖武县了。”
“那里是咱们的大后方,比安陵安全。”
张书远一听设备不在安陵,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但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安全第一。
“应该的,应该的。”
“安全最重要。”
“只要设备还在,比什么都强。”
中午,李阳在团部食堂,用缴获的牛肉罐头和白面馒头。
好好招待了参谋长一行。
饭后,李阳陪着副总参谋长,在县城里逛了逛。
为了防止鬼子飞机报复,李阳在城里做了大量的防空措施。
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都部署在了关键位置。
城里还挖了大量的防空洞。
突击连的战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城中四处巡逻,维持秩序。
整个县城,虽然还有些地方能看到被鬼子轰炸过的残垣断壁。
但街道上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副总参谋长看着这一切,感慨万千。
“我记得,几年前鬼子刚占领这里的时候,在安陵搞了一场大屠杀。”
“当时,城里八千多老百姓,被杀了将近六千人。”
“整个县城,血流成河。”
“没想到啊,这才几年,这里又恢复了生气。”
李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段历史,他当然知道。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拿下安陵的原因。
血债,必须血偿!
两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地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一边是新二团的募兵处。
另一边,是新二团设立的救济点。
李阳介绍道。
“参谋长,您看。”
“自从我们光复县城后,每天都有上百人来报名参军。”
“咱们的队伍,一天比一天壮大。”
“那边是救济点,我们把缴获鬼子的粮食和布匹,都拿了出来。”
“分发给城里和周边村子的老百姓,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冬。”
副总参谋长看着那些衣衫褴褛,但眼神明亮的百姓,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阳,你做得很好!”
就在这时,一个半大的娃娃。
不知道从哪个人群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李阳的大腿。
“叔叔!我要当兵!”
“我要为我爹娘报仇!”
李阳低头一看,是个也就十三四岁的孩子。
瘦得跟猴似的,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李阳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你太小了。”
“当兵打仗,是成年人的事。”
“你回家去,好好读书,等过两年长大了,再来。”
“不行!”
娃娃的犟脾气上来了,死死抱着李阳的腿不放。
“我等不了两年了!”
“万一两年后,你们把鬼子都打跑了,我找谁报仇去?”
李阳被他这童言无忌的话给逗乐了。
周围的战士和老百姓,也都笑了起来。
李阳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让你参军。”
“不过,你不能去打仗。”
“你去我们后勤连,帮着养马,喂猪,干不干?”
娃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干!只要能让我当兵,让我干啥都行!”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李阳就要下跪。
“长官,谢谢您,谢谢您收下这孩子。”
李阳赶紧扶住他。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老汉抹着眼泪说。
“这孩子的爹娘,都是被鬼子杀的。”
“他天天念叨着要报仇。”
“跟着您,我们放心!”
李阳点了点头,对着旁边一个突击连的战士招了招手。
“带他去后勤连报道。”
“给他找身合身的军装,一天三顿饭,管饱!”
“是!”
那个战士笑着领着半大娃娃走了。
娃娃一步三回头,对着李阳和老汉,使劲地挥着手。
周围的战士们,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副总参谋长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