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停了,护盾边缘的金色符印彻底熄灭,灰烬随最后一缕气流飘散。陈玄坐在柜台后,笔尖还悬在账本上方,墨迹未干。他写下“异常接触,一级预警”后没有合上本子,而是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白虎蹲在角落,耳朵朝外,尾巴贴地,一动不动。它知道刚才那场对峙还没真正结束。
陈玄抬手摸了摸储物袋,那块裂纹带红光的石头还在里面,温度比之前低了些。他没再拿出来看,只是把账本往前翻了一页,准备记录新的情况。
就在这时,空气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压迫,也不是攻击前兆,而是一种缓慢靠近的气息,像是有人踩着草叶走来,生怕惊扰了什么。
系统无声弹出提示:【高阶仙神接近】【身份确认:太白金星】
陈玄眼神微动,手指慢慢放下笔。
云层分开一道口子,但没有金光落下,也没有台阶浮现。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下,穿着素色长袍,腰间无牌无令,手里只握着一根白玉拂尘。他落地时脚步很轻,像是怕踩坏山石上的苔藓。
走到护盾外五步远,他停下,拱手:“陈玄小友,夜深了,打扰你清静。”
陈玄站着没动,也没撤护盾。他看着对方的脸,平静地说:“太白大人亲自来,总不会是串门吧?”
太白金星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我那位同僚今日行事急了些,我已经向玉帝禀明,不会再派人随意上门查验。”
“哦?”陈玄靠回椅子,“所以您是来道歉的?”
“不是。”太白金星摇头,“我是来谈事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天庭最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一种能稳住元神、防止神识崩解的丹药。我们查过市面上所有成方,都不合适。唯独你这‘养神丹’……气息对得上。”
陈玄眉头一挑。
他知道对方说的一定是那个空瓶。那是他故意放在柜台上做饵的,标签写着“养神丹”,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可现在,太白金星不仅认了出来,还当真求上了门。
“你要丹?”陈玄问,“谁用?”
“紫微帝君。”太白金星神色认真,“他在闭关冲击新境时遭遇心魔反噬,神火焚体,已有失控迹象。若他撑不住,北斗七星会乱位,三界气运都会动摇。”
陈玄沉默。
他知道紫微帝君是谁。北极大帝,执掌星辰运转,地位极高。这种人物一旦出事,牵连极广。他的商铺系统虽然独立,但也依附于三界灵气循环,若是天地秩序紊乱,店铺也会受影响。
“你们堂堂天庭,拿不出这种丹?”他问。
“寻常丹药无效。”太白金星说,“必须是带有净魂之力、又能引动先天之气的东西。我们试过几种秘制,都失败了。直到感应到你这枚丹瓶散发的气息——很弱,但结构完整,像是成品。”
陈玄冷笑一声:“你确定这不是陷阱?前脚刚派个使者来查我,后脚你就来说好话要东西?”
“我知道你不信。”太白金星把手里的拂尘放在地上,双手空着,“我今夜没带人,没持令,连身份玉牌都没带。我不是代表天庭执法,是以私身来访。”
“那你图什么?”
“图稳。”他说,“帝君不能倒,天庭不能乱。我也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继续做生意。”
陈玄盯着他看了很久。这位老神仙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掩饰,就像一个普通长辈在讲一件家常事。
“我可以考虑。”陈玄终于开口,“但我得先确认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确认?”
“我自己有办法。”陈玄说,“等我查清楚,自然会给你答复。”
太白金星点头:“理应如此。我不逼你。”
他转身要走。
陈玄忽然叫住他:“等等。”
太白金星回头。
“下次来,别从天上走。”陈玄说,“走山路,敲门。”
太白金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他弯腰捡起拂尘,沿着来路慢慢走下山去。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没有腾云,也没有化光,就像个普通人回家一样。
白虎这才站起来,走到陈玄身边:“他是真心的?”
“不知道。”陈玄拿起笔,在账本空白处写下一排字,“太白私访,求丹助庭,目的不明,待查。”
写完,他合上本子,从柜台下取出一块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着一圈圈符文,中心有个凹槽。他把那块发烫的石头放进去,指针立刻转动起来,最后停在一个方向——正北。
那里是南天门所在的位置。
“紫微闭关的事……如果是真的,应该能在星象上看出痕迹。”他说。
他闭眼,调动系统权限,打开【三界情报检索】功能。输入关键词“紫微”“闭关”“心魔”,等待反馈。
片刻后,一条加密信息跳出:【七日前,北极宫封闭,禁制全开,外设三重封印,仅太上与玉帝可入。近期无公开露面记录。】
他又查“北斗七星”状态,发现其中第四星“天权”亮度减弱三成,运行轨迹出现轻微偏移。
这些都不是小事。
他睁开眼,看向北方天空。乌云散了一些,几颗星露了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没说谎。”他低声说。
白虎趴回原位:“那你打算给丹?”
“不急。”陈玄把石头收进储物袋,“我要先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急。”
他起身走到货架前,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枚真正的丹药。丹丸通体乳白,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银光。这是他用系统兑换的“凝神固魄丹”,属于中级保命类丹药,专门用于神识受损时稳定状态。
他把丹药放进一个小玉瓶里,贴上标签:养神丹·试样。
然后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
他知道太白金星明天还会来。
他也知道,这一单交易,不只是买卖那么简单。
天庭开始低头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他坐回椅子,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遍遍回想刚才的对话。太白金星的眼神,语气,动作,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一切都很自然。
但越是自然,越要小心。
他翻开账本,在“试样”二字后面画了个圈。
门外,山路上的脚印还没有被风吹散。
那串足迹一直延伸到林外,踏过的每一块石头都留下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太白金星走过的地方,草叶微微低垂,像是被露水打湿。
陈玄盯着那条路看了一会儿。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护盾边缘,伸手碰了碰刚才太白金星站过的位置。
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不是杀气,也不是法力残留。
是香灰的味道。
很淡,几乎察觉不到。
但他闻到了。
那种只有在天庭偏殿才烧的安神香,专供重臣冥想时使用。
他收回手,嘴角动了一下。
原来你没说实话啊。
你不是私访。
你是从北极宫直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