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长沙城渐渐被夜色笼罩。王籽丰所在的小院寂静无声,只有偶尔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屋内没有点灯,他独自坐在黑暗中,闭着双眼,仿佛已然安睡。
然而,在他的脑海中,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戏剧。
通过虫群无处不在的 “信息共享” ,他清晰地“看”到,裘德考洋行那辆装载着青铜器的马车,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子后,最终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西一座看似废弃的砖窑。砖窑内部别有洞天,几个穿着短褂、腰间鼓鼓囊囊的壮汉正在接应,他们将木箱卸下,藏匿于砖窑深处一个隐蔽的地窖内。
“果然是中转站。”王籽丰心中冷笑,“打算风声过了再运出城?打得好算盘。”
他暂时没有动这批文物的打算,只是留下了几只子虫在地窖的阴影中潜伏,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他要放长线,摸清裘德考这条文物走私线的全部脉络,届时再连根拔起。
与此同时,另一条线上的信息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那支疑似红党的运输小队,在顺利通过城门盘查后,并未在城内过多停留,而是直接穿城而过,抵达了城东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货栈门口挂着“陈记山货”的牌子,但虫群敏锐地捕捉到,货栈后院的地面有近期被重型车辆反复碾压的新鲜痕迹,仓库里堆放的也并非山货,而是一些用油布遮盖的、形状规则的箱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和化工品味道。
“一个红党的秘密物资中转站。”王籽丰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很好,为他后续直接支援红党的计划提供了一个潜在的接触点。
就在他梳理着这两条重要信息时,虫群网络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
警报来源,是几只潜伏在张启山府邸外围、专门负责监控异常灵力波动(这是王籽丰根据此世界存在张家古楼等神秘元素特意设置的)的子虫。
只见张府外墙的阴影下,几道如同水纹般扭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正以一种超越常人的敏捷和隐蔽性,悄无声息地翻越高墙,落入府内!
这些黑影动作协调,训练有素,落地后没有丝毫停留,如同鬼魅般向着张启山书房所在的内院潜行而去。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
“忍者?还是修炼了特殊隐匿功夫的死士?”王籽丰眉头一挑,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冷光。“胆子不小,敢直接摸张大佛爷的老巢。”
他心念电转。出手是必然的,但不能以王籽丰的身份。这正是他试验第一个马甲——“影行者”,以及测试虫群实战能力的绝佳机会!
“正好,拿你们试试刀。”
意念一动,指令通过虫群意志瞬间下达。
张启山府邸内,那些潜伏在庭院假山、屋檐廊柱、甚至是巡逻士兵脚下阴影中的晶甲子虫,立刻被激活!
第一批行动的是负责定位与干扰的子虫。它们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利用虚空爬行,瞬间出现在那几个潜入者的脖颈后方、袖口、裤腿等敏感位置,然后,施展了它们源自生物本能的、经过永动核心能量强化的能力——心灵回响!
这不是强大的精神攻击,而是一种极其细微、近乎幻觉的精神干扰。它放大潜入者内心的紧张情绪,扭曲他们对距离和方位的细微感知,让他们的听觉捕捉到一些本不存在的、极轻微的“沙沙”声。
效果立竿见影!
几个正在潜行的黑影身形猛地一滞!虽然动作依旧隐蔽,但他们彼此之间通过手势交流的频率明显加快,显示出内心的不安和疑惑。领头一人猛地抬手,示意停止前进,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脖颈后寒毛直竖。
就在他们疑神疑鬼、行动节奏被打乱的这一刻,真正的攻击,降临了!
负责攻击的子虫,体型略大,甲壳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它们从潜入者自身投射出的阴影中直接跃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索命幽魂!
“嗤!嗤嗤!”
轻微的、利刃切入皮革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一名潜入者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又像是被极细的钢丝瞬间勒断!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差点跪倒在地。他低头看去,只见脚踝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血线,鲜血正汩汩涌出,而攻击者早已消失不见。
另一名潜入者更惨,他正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突然感觉持着苦无的手腕一麻,整只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腕处同样多了一道血线,手中的苦无“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攻击了自己!
第三名潜入者试图施展忍术隐匿,身体刚要融入阴影,却感觉后背心一痛,一股诡异的能量瞬间侵入体内,扰乱了他查克拉(或类似能量)的运行,让他闷哼一声,从隐匿状态中被强行逼了出来!
攻击精准、迅捷、无声!
子虫们一击即退,绝不恋战。它们利用阴影跳跃,在一击得手后瞬间融入最近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受伤的潜入者在原地惊骇莫名。
“有埋伏!”
“是高手!”
“撤!”
领头的潜入者用压抑的嗓音低吼,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已经折损了近半人手,而且个个带伤,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这种未知而诡异的攻击方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剩下的几人狼狈不堪地搀扶起伤员,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仓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窜,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王籽丰通过虫群的视野,“看”着这群来势汹汹、去时狼狈的潜入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效果不错。阴影跳跃用于突袭和撤离,心灵回响用于干扰和控场,配合子虫本身的锋利口器(共生武装的初级应用),对付这种级别的敌人,绰绰有余了。”
他没有下令追击。穷寇莫追,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留下活口,让张启山去审问,去头疼。而他“影行者”的马甲,也通过这次完美的防守反击,留下了第一笔浓墨重彩的神秘记录。
果然,府内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巡逻的士兵。
“有刺客!”
“快!保护佛爷!”
警哨声、脚步声、拉枪栓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张启山和张日山很快被惊动,带着亲兵赶到了事发地点。
看着地上留下的几点血迹,以及那枚掉落在地、无人拾取的苦无,张日山脸色凝重:“佛爷,有人潜入!看手段,像是日本人养的忍者!”
张启山面色阴沉,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血迹和痕迹,眉头紧锁。他发现,这几处血迹分布很怪,受伤的部位都是脚踝、手腕等关键活动关节,而且伤口极其细微却精准,不像是刀剑所致,倒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
更让他心惊的是,现场除了潜入者留下的杂乱脚印和那枚苦无,再也找不到任何第三方存在的痕迹!没有打斗的迹象,没有陌生的脚印,仿佛那些潜入者是凭空受伤,然后仓皇逃窜的。
“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张日山也看出了蹊跷,低声道,“他们……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攻击了。”
“看不见的东西……”张启山喃喃自语,猛然间,他想起了白天王籽丰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以及他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道……是他?
张启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果真是王籽丰出手,那他不仅拥有无限物资,还掌握着如此诡异强大的暗中护卫力量?这份能耐,简直深不可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沉声下令:“加强戒备!将今夜之事列为最高机密,对外只宣称是有小毛贼闯入,已被击退。另外,”他看向张日山,“明日一早,将准备好的那批古董,再加三成,给王先生送去。”
“是!”张日山心领神会。
……
小院内,王籽丰缓缓睁开了眼睛,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虫群的初次实战,完美收官。
他不仅试验了子虫的协同作战能力,成功击退了入侵者,保住了与张启山合作的基础,更是借此机会,将“影行者”这个马甲成功地推到了前台,在张启山心中埋下了一颗关于他背后“势力”的种子。
同时,通过监控裘德考的文物和红党的中转站,他手中已经掌握了后续行动的关键线索。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哼起了那首未唱完的歌。
“我就像那一只林中的响箭……”
歌声飘散在夜风中,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从容。
这长沙城的夜,因为他的到来,注定将不再平静。而“影行者”之名,也必将随着这次无声的“影缚”,开始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