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黄昏,苏清和奉命去库房取萧彻要的古籍。刚走到回廊拐角,就听见两个老太监倚着柱子闲聊,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飘进她耳中。
“你说七殿下,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当年惠妃娘娘在世时,殿下多受宠啊,连陛下都常夸他聪慧。可自从惠妃娘娘去了,殿下在宫里就像没了根的草,谁都能欺负两句。”
“听说大皇子还总找他麻烦,殿下为了避祸,才故意装作闲散度日,整日看书下棋,不参与朝政……”
后面的话,苏清和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手里的古籍差点滑落,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惠妃早逝”“备受冷落”“故意闲散”这几个词。
原来,那个看似清冷孤傲、运筹帷幄的七皇子,背后竟藏着这样的委屈。
她想起第一次在宫门前见到萧彻时,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神淡漠,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想起他在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偶尔停下笔,望着窗外发呆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想起他说起朝政时,语气中的无奈和不甘……
以前,她只觉得萧彻是个有野心、有谋略的皇子,却从未想过,他的野心背后,藏着多少孤寂和无奈。
苏清和拿着古籍,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房。萧彻正坐在书桌后看书,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苏清和连忙低下头,将古籍放在桌上,“殿下,您要的书取来了。”
萧彻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心中起了疑。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清和躬身退了出去,却没有走远。她站在书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翻书声,心中五味杂陈。她忽然很想为这个孤寂的皇子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温暖。
当晚,苏清和特意去小厨房,煮了一碗红枣莲子羹。她记得萧彻最近总说睡得不好,红枣莲子有安神的功效。
端着莲子羹走进书房时,萧彻刚放下手中的书,正揉着眉心。见她进来,他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奴婢见殿下最近辛苦,特意煮了碗莲子羹,殿下尝尝吧。”苏清和将莲子羹放在桌上,轻声说道。
萧彻看着碗中软糯的莲子和红枣,香气扑鼻。他愣了一下,随即拿起勺子,慢慢喝了起来。莲子羹甜度适中,暖意在胃里散开,也驱散了些许疲惫。
“味道不错。”萧彻难得夸赞了一句。
苏清和笑了笑:“殿下喜欢就好。”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苏清和看着萧彻的侧脸,鼓起勇气,轻声说道:“殿下,您……是不是很想念惠妃娘娘?”
萧彻手中的勺子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你怎么知道?”
苏清和没有退缩,迎着他的目光:“奴婢刚才去库房,偶然听到老太监说起的。殿下,奴婢知道,您看似闲散,其实心里有很多委屈和无奈。”
萧彻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心事,竟被一个宫女看穿了。他放下勺子,靠在椅背上,眼神变得悠远:“母妃走的时候,我才八岁。从那以后,宫里就再也没有人真心对我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孤寂。“大皇子他们视我为眼中钉,父皇对我也日渐疏远。我若不装作闲散度日,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清和看着他眼中的落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她走到萧彻面前,屈膝跪下:“殿下,您不是一个人。从今往后,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为您效力,帮您实现您的抱负!”
萧彻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清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真诚和坚定。这一刻,他心中的孤寂仿佛被驱散了些许。
他伸出手,将苏清和扶了起来:“起来吧。有你这句话,本宫很欣慰。”
苏清和站起身,眼中满是欣喜。她知道,自己终于走进了萧彻的内心,成为了他可以信任的人。
从那天起,苏清和更加用心地照顾萧彻的生活。他看书时,她会适时送上热茶;他心烦时,她会陪他聊天解闷;他处理公务时,她会安静地待在一旁,为他整理文书。
而萧彻,也渐渐对苏清和敞开心扉。他会和她说起小时候和母妃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说起在宫中受到的委屈,说起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只是主仆和君臣,更像是彼此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