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进内室时,正看见苏清和支着手臂,试图坐起身来。他快步上前,将药碗搁在一旁的矮几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说了让你躺着,怎么又不听话?”
苏清和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的关切让她心头一暖,却又迅速被一丝苦涩覆盖。她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总躺着也不是办法,我感觉好多了。”
“感觉不算数,得听我的。”萧彻不容她反驳,拿起矮几上的药碗,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
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回甘。苏清和小口吞咽着,目光落在萧彻专注的侧脸。这些日子,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高热不退时,他彻夜不眠地为她擦拭身体降温;她伤口疼痛难忍时,他亲自调配镇痛的药膏,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就连一日三餐,他都要亲自过问,确保每一道菜都合她的口味,且利于伤口愈合。
这份无微不至的照料,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知道自己不该沉溺,可心却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
“在想什么?”萧彻见她出神,轻声问道,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
苏清和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给你添麻烦了。”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种话。”萧彻坐在榻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清和,这段时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苏清和的心猛地一沉,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她不能回应。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回家的念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她,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停留。
“萧彻,”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但我……”
“你先听我说。”萧彻打断她,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或许是身份,或许是过往。但我不在乎。我萧彻此生,从未对谁如此上心。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的话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苏清和心口发疼。她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萧彻,对不起。我不能……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有必须要回去的地方。”
“回去?回哪里?”萧彻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要离开我?”
“我……”苏清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几百年后的现代人,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来到这里。这样荒诞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
“是因为你的家人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萧彻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与急切,苏清和的心如刀割。她多想答应他,多想留在这个有他的世界。可回家的使命,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她无法挣脱。她知道,一旦错过了回去的机会,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对不起,萧彻。”苏清和用力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我不能答应你。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别过脸,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她能感觉到萧彻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那股失落与痛苦,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房间。
过了许久,萧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苏清和一眼,转身走出了内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苏清和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她捂住嘴,压抑着哭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无奈。
她知道,自己伤了萧彻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可她别无选择。回家的路,注定要独自前行。而这段在异世滋生的情愫,或许只能成为她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却又无法圆满的回忆。
接下来的日子,萧彻依旧会派人送来汤药和饭菜,却再也没有亲自来看过苏清和。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苏清和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可心中的失落,却越来越浓。她开始日夜期盼着回去的机会,可同时,又对这个世界,对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充满了不舍。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