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往日里锐利的眼眸,此刻却空洞地望着殿下那片空荡荡的地面。
三天前,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那个总是笑着唤他“萧彻”的女子,就这样在他眼前化作点点光斑,消散无踪。彼时他疯了一般扑过去,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疼得他几乎晕厥。
“陛下,江南水患的奏折还请御批。”丞相颤巍巍地递上奏折,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龙椅上的帝王。自苏清和消失后,这位新帝就像是变了个人,往日里雷厉风行、决策果决的锐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死寂。
萧彻抬手,却迟迟没有去接那份奏折。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片空地上,脑海里全是苏清和的影子——是她初到皇宫时,穿着粗布衣裙却眼神明亮地说“殿下,臣能助您”;是她在边境为他挡箭时,血色染透衣衫却笑着说“我没事”;是她在宫变之夜,手持长剑护在他身前,声音坚定如铁“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陛下?”丞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惶恐。
“滚。”萧彻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殿内瞬间死寂,百官皆吓得噤若寒蝉。丞相脸色发白,连忙躬身退下,连奏折都忘了拿。
萧彻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走下丹陛,直奔那片空地,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金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
他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第一次见她时,他虽表面冷漠,心里却早已被她眼中的光芒吸引;想起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江南的烟雨,去登北疆的雪山,去实现她曾说过的“看遍启朝山河”的愿望;想起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出那句藏在心底许久的“我爱你”,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追求她,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享受天下人的尊崇。
这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事,如今都成了他心底最痛的遗憾。
他还记得,苏清和曾笑着说他是“冷面阎王”,却总在他批阅奏折到深夜时,悄悄端来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记得她会用那些他从未听过的“现代知识”,帮他解决农桑、水利的难题,让百姓安居乐业;记得她在他因朝政烦心时,会拉着他到御花园散步,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萧彻,你看,再难的事,只要我们一起面对,总会过去的”。
可如今,那个总是能给她带来温暖和希望的女子,却彻底消失了。
萧彻站起身,踉跄着走向苏清和曾经居住的宫殿——清宁宫。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书桌上摊着一本未写完的农书,砚台上还残留着墨痕,窗边挂着她亲手绣的荷包,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墨香。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农书,指尖拂过她娟秀的字迹,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清和,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你回来,朕什么都听你的,哪怕是放弃这江山,朕也愿意。”
可回应他的,只有殿内的寂静。
他知道,苏清和不会再回来了。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子,就像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现,陪他走过风雨,助他登上巅峰,却又在他最幸福的时候,悄然离去,不给她留下任何挽回的机会。
他走到窗边,拿起那个荷包,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清和,你放心,”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坚定,“你助我打下的江山,我会好好守护,你想让启朝百姓安居乐业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只是,没有你的启朝,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座冰冷的牢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北疆急报,匈奴再次犯境,请陛下即刻御驾亲征!”
萧彻猛地抬头,眼底的绝望瞬间被怒火取代。他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传朕旨意,即刻召集三军,朕要御驾亲征!”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知道,苏清和希望他做一个明君,守护好这启朝江山。那么,他就替她守下去。只是,在他心里,那个叫苏清和的女子,将永远是他无法弥补的遗憾,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