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和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瘫在王一多怀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木偶。极致的绝望,有时是无声的。
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她以为找到方法就能回家,却发现回家的路比她想象的还要漫长和凶险万分,而且终点依旧未知。她以为自己对父母的愧疚是最大的痛苦,现在才发现,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有去无回的绝境。
昭朝……那个连在史书中都寥寥数笔、充满讳莫如深悲剧色彩的朝代……她要去那里,面对一个昏庸好色、动辄杀人的皇帝,去试图“扭转”一个注定的灭亡?这比让她直接去死,更让人感到恐惧和无力。
王一多紧紧抱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他听着陈明远最后的分析,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猜到她的归途不易,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残酷!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时空穿越,这是一场横跨三个朝代的、以生命为赌注的救赎之旅!而最后一站,竟是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
他看着怀中人儿绝望空洞的眼神,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宁愿她哭出来,喊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所有的希望和生命力都被瞬间抽空。
“清和……清和,你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听着,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前路有多难,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苏清和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焦距慢慢汇聚在王一多焦急而深情的脸上。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恐惧,以及那份丝毫未减的、固执的爱意。
“一多……”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听到了吗?昭朝……我可能……回不来了……我救不了我爸妈了……”
泪水,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不是啜泣,是无声的、奔流的绝望。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陈博士他们还在研究,我们还有时间!”王一多用力擦去她的泪水,尽管他自己的眼眶也已泛红,“就算……就算最终真的要面对,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一定有办法,让我跟你一起!”
他知道这希望渺茫,甚至可能只是痴人说梦,但他必须给她一个支撑,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念想。
“一起?”苏清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那是时空穿越……不是旅行……你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试过才知道!”王一多打断她,眼神狠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抓住!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冒险!绝不!”
他的拥抱是那样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勇气和力量,通过这紧密的接触,传递到她的身体里。
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真相面前,王一多的偏执和坚定,成了苏清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温度的东西。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身体却不再那么冰冷,微微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