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清和(林晚)在靖王萧煜心中的地位,悄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提出惊世之谋的“大胆医女”,而是真正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臂助,隐藏在黑暗中最锋利的那把匕首。
萧煜开始主动与她商议一些更为核心的事宜。他的书房,成了他们密谋的常驻地点。烛光下,摊开的不再是医书,而是隐约描绘着京城布防、朝臣派系的关系图,以及一些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暗语写就的密信。
“陛下近日沉迷丹术,信任那个叫玄诚的道人,连奏章都疏于批阅了。”苏清和低声禀报,这是她在宫中观察到的细节。
萧煜眼神一凝:“丹术?可知那道人底细?”
“正在查。此人似乎与宦官刘瑾往来密切。”苏清和答道,“或许,可以从刘瑾贪财的弱点入手。”
“北境送来密报,军中粮草又被克扣三成,将士怨声载道。”萧煜将一份密报推到她面前,“若能设法将此事与刘瑾、乃至他背后的人联系起来,或可动摇其在军中的根基。”
苏清和快速浏览,大脑飞速运转:“民女可以尝试,通过尚膳监的渠道,散播一些关于刘瑾及其党羽奢靡无度、中饱私囊的言论,与军中困境形成对照。流言虽无形,有时却比利刃更伤人。”
两人一问一答,一主一辅,配合日渐默契。萧煜提供宏观的信息和战略目标,苏清和则负责在微观层面寻找突破口,利用她在宫中的网络和对人心的洞察,将战略细化、落地。她提出的建议往往角度刁钻,却直指要害,让萧煜屡次刮目相看。
他越来越确信,自己当初接纳这个女子,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她不仅有胆识,更有与之匹配的智慧与执行力。在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种在绝境中被逼出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而苏清和,也在这种深度的参与中,飞速成长。她不再仅仅满足于传递消息和策反边缘人物,开始尝试进行更复杂的谋划。她研究朝堂格局,分析各方势力的利益诉求和矛盾所在,试图为靖王寻找更多的潜在盟友,或者制造敌人内部的裂痕。
一次,她向萧煜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建议:“王爷,陛下多疑,尤其忌惮宗室。我们或可……利用这一点。”
“如何利用?”
“可设法让陛下得知,某位与王爷素来不睦的宗室,如齐王,似乎与某些边将过往甚密,且有‘不臣之心’的迹象。不需确凿证据,只需一些似是而非的‘巧合’与流言。以陛下之心性,必会猜忌齐王,从而转移他对王爷的部分注意力,甚至……或许能引得他们鹬蚌相争。”
萧煜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这计策堪称毒辣,却是乱世求生、争夺权力中常见的手段。他深深地看着苏清和,这个女子,对人性,尤其是对杨帝那扭曲心理的把握,精准得令人心惊。
“此计……可行。”他缓缓点头,“但需万分小心,绝不能引火烧身。”
“民女明白。”苏清和垂首,掩去眼底的复杂。运用这种权谋算计,非她所愿,但身处这漩涡中心,她已无法独善其身。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个“朗朗乾坤”的目标,她必须学会使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哪怕这会让她的双手,也沾染上黑暗的颜色。
拍摄这些密谋戏份时,苏清和与扮演靖王的演员之间,产生了一种极其强大的张力。他们之间的对话往往声音低沉,语速平缓,却每一个字都暗藏机锋,眼神交汇处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共同的决绝。那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戏剧效果,让监视器后的李默导演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戏外的王一多,心情也愈发复杂。他亲眼见证着苏清和从一个需要他保护的穿越者,一步步成长为能够参与甚至主导核心密谋的“乱世奇女子”。她的成长速度让他欣慰,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担忧。他亲手打造的“彩排”,似乎正在塑造一个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远离他最初认知的苏清和。
但他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他只能默默守护,确保这场“彩排”不会真正伤害到她,同时,也将她每一次的成长、每一次的谋略,都深深印刻在心里。这些都是未来她可能独自面对昭朝时,最宝贵的经验和盔甲。
在一次拍摄苏清和与靖王针对某个具体计划反复推演、查漏补缺的戏份后,王一多难得地主动走到她身边。
“累吗?”他问,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苏清和揉了揉眉心,坦诚道:“心累。每一步都要算计,一句话都要斟酌,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你跳得很好。”王一多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苏清和抬起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有她熟悉的温柔,还有一种她看不太分明的、复杂的情绪。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疲惫,也带着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成熟与坚定。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跳。”她轻声说,“戏里,有靖王。戏外……有你。”
王一多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涩,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一触即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狂风暴雨前夕的宁静,总是格外压抑。而苏清和,在这压抑中,已悄然成为靖王阵营中,不可或缺的砥柱中流。她的罗网,正在缓缓收紧,目标直指那九重宫阙的最高处。